这话哪哪儿都挺对,就是听着不对,让人怪不爽的,尤其「上当受骗」四个字,但细想来,又没得反驳的空间。
几人先后自我介绍,没人注意到妹宝收敛了笑意,闷闷不乐地看了梁鹤深一眼。
身边跟了个「监护人」,还是一个有腿疾的「监护人」,年龄看着也不比大家年长多少,但那个代沟大得不得了,还特别会扫兴。
问他索隆他恹恹说不感兴趣,问他冯宝宝他冷冷说不认识,问他杀生丸他怪里怪气来了句:不是一只狗吗?
秦淮远:「……」
几个年轻人还有什么心情逛展会?
草草结束后,秦淮远说要尽地主之谊,带大家去大快朵颐丶饱餐一顿。
会展中心附近有好几家大型商场,还有一圈胡同巷,现在都成名胜古迹了,选的是一家老字号酒楼,店名风雅,叫「枕清风」,在北城有上百年历史,据说那招牌还是皇帝题的字。
寸土寸金的地盘,酒楼里统共三层,楼阁装潢格外雅致,那每一根木头都看得出分量,酒楼中央挖出一露天空地,舞台下绕着一圈雾池,营造出域外仙境之感。
时时有表演,现在台上便是在弹古琴,琴音悠扬婉转。
除了一楼,楼上包厢其实没多少个,都在廊道上,方便看表演,可想而知消费水平在哪个层次。
杨雯没有跟着凑热闹,便下了个早班。一行人还没卸妆,这么招摇着进酒楼,服务员迎上来,最先看到的便是带头的秦淮远,看他这扮相,猛地一下没认出,听见声音了又恭敬唤了声秦少,是老主顾了。
梁鹤深慢悠悠地跟在最后,妹宝搀着他的胳膊,周凛也跟来了,乔舟不在,他现在这种情况,需要有人在他跟前跑腿,有些事不能指望妹宝去做。
包厢在三楼,中央古梯浮雕镂空,建筑技艺已成世界级瑰宝,旋转攀上最有意趣,但梁鹤深只能去搭电梯,妹宝满心满眼都是他,当然要陪他。
一行人暂时分道扬镳。
好不容易得到了独处机会,妹宝顾不得周凛也在身旁,气鼓鼓地翘着嘴巴问:「世叔,您为什么说自己是我的监护人?」
梁鹤深抖了抖睫,唇角浮出一丝悠闲而淡然的笑:「我不是吗?」
妹宝:「……」好像也是。
梁鹤深右侧缺失更严重,所以手杖也习惯握于右手,现在,妹宝恰好在他左手边,古旧的电梯慢吞吞的,略作思考后,他轻轻勾住她的手指,稍顿,将那只小手卷进大掌中,微微俯身,声音温沉,极其轻柔的口吻在耳边:「让同学知道,会笑话你的。」
知道什么?没明说,但都心知肚明。妹宝心口一阵酥麻,好像被什么毛绒绒的东西拱了下,软软的,痒痒的,只是还没来得及脸红心跳,握着她的力量和温度同时褪去,梁鹤深收回了手。
电梯门开了。
几个年轻人迎上来,自然是来迎妹宝的。
身侧,一道洪亮嗓音传来,带着惊诧和恭敬:「梁先生?」
「是梁先生吧?好久不见您了。」
梁鹤深侧眸看过去,不着痕迹扫过一眼。
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眉目干净平和,带无框眼镜,身姿修长挺拔,西装革履胸针腕表很讲究,但稍显刻意,不是豪门贵族子弟,像是科技新贵,应该是名利场上打过交道的,但印象模糊,乔舟不在,梁鹤深叫不出名字。
梁鹤深在豪门圈层是出了名的高岭花,但在商言商,他的行事风格确实果决凌厉,但其实少有人评说他本人冷酷无情,这么说他的,多半是从未见过他,打过交道的都知道他温文尔雅丶面面俱到,学识和教养都是顶级,叫人挑不出半点瑕疵。
譬如此时,哪怕不知名新贵,他也能回应礼节性一笑,收回视线后先示意妹宝去包厢,然后侧过身,与之交握,谦逊有礼地攀谈几句。
包厢里,大家热热闹闹地点菜,那菜名取得花里胡哨,配图又华丽缤纷,根本看不出具体内容,秦淮远于是替了服务员,给大家推荐起菜肴来。
田俊杰摸着菜单,看到一道菜近万元的价格震惊大呼:「师兄,你血厚啊,一道菜那么贵!是什么山珍海味?我今天吃了能活着走出这家店吗?」
「瞎说什么呢?」秦淮远笑了笑,「还好啦,你现在看到的菜,那百年前可都是宫廷珍馐,那皇城外的百姓可吃不上,这地儿也值钱,这个价格公道得很,今天中午大家也没吃好,这顿也算是正式给妹宝接风洗尘,大家不用客气,随便点。」
说着,又开始介绍菜肴。
几人都知道这位大师兄家境不俗,北城土着,家里经商在豪门圈子有名有姓,家族子弟中也不乏在打转的,所以低调,从不显摆,但钱包鼓鼓囊囊的,从不吝啬。所以,倒也没人跟他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