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叔?」
梁鹤深已经卸掉假肢,躺回了床上——其实,差点没能走过她呢!
不是为自己要住客房而委屈,更不可能是去东院讨要什么说法,单纯是心疼小懒猫跪祠堂,午饭才吃一半,晚饭又没吃怕她饿肚子。
虽然巧梨沟在山里,但现在这个世道,只要有钱什么买不到?
他从外面买了些药品和餐食来,阮家老宅这点也好,房子大,人又少,去门口取个外卖,连只鬼都没撞到。
再去东院,恰巧碰上阿妈给妹宝送面条,悄无声息走过去,听到满耳朵墙角。
梁鹤深没能听完,他自以为自己很强大,至少不可能是玻璃心,可在听到那句「他连抱你都吃力」时,他发现自己正在碎成齑粉,直言不讳的实话而已,他居然承受不住,落荒而逃。
「世叔?我进来咯!」妹宝又喊了声,带着湿意,温温柔柔的音调。
梁鹤深叹口气,掸了掸被子,望着那道栓紧的木门说:「快回去睡觉,我已经躺回床上了。」言下之意是没办法爬过去给她开门。
说完,他缩回了被窝,南方的湿冷空气很会见缝插针,梁鹤深总感觉身上这床被子湿漉漉丶沉甸甸的,没半点温度不说,还冷得像是能化出水来。
门外没动静了,梁鹤深屏息凝神去听妹宝的脚步声,没听见,听见嘎吱一声响。
他转头看向门口,风平浪静,再一转眸,「……」,就很无语。
妹宝拉开窗,跨坐在窗楞上,走廊的昏黄灯光描画出一条顽劣又俏丽的轮廓,她在浮尘下侧着脸,卷翘的睫毛往上一掀,她扭头来,朝他笑笑,再熟练敏捷地跳下来,拍拍身上灰尘。
怀里的睡裙和洗漱用品稀里哗啦全部掉在地上,她先捡起来,一股脑乱糟糟地放在窗边书桌上,再转身回去关窗。
「好冷呀!」妹宝哆嗦了下,抬眸看空调,「世叔,您怎么不开空调呢?」
不是不开,是没开得了——坏的,最开始是好的,突然就坏了,大概年久失修,阮家检查时是好的,而他时运不济丶倒霉透顶。
梁鹤深支起身子,靠在床头,静静看她。
妹宝也看他,两人隔着几米对视,她又转身去拿洗漱用品:「……我先去洗澡洗漱。」
她没开灯,屋内比屋外更昏沉暗淡,但想看的人,似乎闭上眼也能看到。
无论何时,她的一颦一笑在他眼里,都清晰丶耀眼,自带光效。
哭过,眼眶是红肿的,脸也是,雪地里伏着一座喷薄火焰的五指山。
梁鹤深后槽牙一咬,腮帮紧了紧——就算是长辈打的,他也照样生气,更心疼。他慌张逃走漏听了什么?后来都发生了什么?凭什么打她?她现在不仅仅是阮家的女儿了。
浴室水声哗啦流泻,水汽钻出来,氲湿房间。
再过了会儿,裹挟甜蜜花香的水汽钻进被窝,妹宝嘀咕了一句:「好凉啊,世叔,您不冷吗?」
「睡睡就热了。」梁鹤深平心静气地说。
妹宝在旁边折腾了会儿,然后暖烘烘地往他身上贴,还拉开他的胳膊,像摆弄一个大型玩偶摆弄他。
梁鹤深松散着骨头,全程没挣扎,这么一天下来,他的身体和精神都疲惫至极,最后任由妹宝钻进他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