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桌和书架都是胡桃木,地板是米色实木,洁净的白墙上挂着水墨字画,所以这里天然有种静谧丶深沉的格调,最亮眼的是书桌上的一盆植物,妹宝从未见过,甚至把它当做假植,因为它有着像荷的花朵,又有着像兰草的叶脉。
「是素冠荷鼎,听说过吗?」梁鹤深走过去,抬手轻轻碰了碰其中一朵花,「没想到它居然还活着。」
「是真花?」妹宝走到他身边,凑过去好奇地嗅了嗅,有股沁人心脾的淡香,「好漂亮,我以为是假的。」
梁鹤深「噗嗤」笑了:「是兰花的一种,养好多年了,老爷子不准家里养小动物,所以我年少时爱养花,这是其中最金贵的一盆,没想到,它居然也是活得最久的一盆。」
令人唏嘘。妹宝笑说:「那说明,贵有贵的道理。」
「你如果知道它的价格,可能就不会这么想了。」梁鹤深倚在书桌上,目光从素冠荷鼎上收回,「那笔钱如果用于山区学校建设,应该会更有意义。」
妹宝不解:「那为什么还买下它?」
梁鹤深说:「因为那时候你还没有开始给我写信。」
妹宝:「……」
梁鹤深笑了下:「后来,我想把它转手,却找不到冤种了。」
妹宝:「……」
梁鹤深抬手,勾起一缕她的头发,垂眸在指间把玩:「不过现在看到它,也觉得贵有贵的道理,我最忙的时候,也能腾出时间和心思来伺候它,后来我出国学习,这个任务不得不交给了我爸,你瞧庭院里,他因此成了一位植物专家。」
「您好像,还有些……洋洋得意?」妹宝挑挑眉。
梁鹤深莞尔一笑,不置可否。
妹宝又问:「那您为什么后来也没把它带走?」
「因为我其实并不喜欢它,所谓的爱养花,毋宁说是当年表示叛逆的一种方式。」梁鹤深回答得很快,「而老爷子需要它,这盆植物之所以摆在这里,就是为了方便他老人家邀请花友来家做客,在瞻仰这盆名贵花植的同时,还让他顺便介绍一下自己优秀的儿子。」
「……」妹宝顺着他手势指引的方向往后看,一排书架上,密密麻麻的全是奖杯奖牌丶获奖证书,数量,大概比她三个哥哥的加起来还要多。
——蛙趣!真的好幼稚!
妹宝开始后悔来楼上走这一趟了,梁鹤深越是优秀,她就越是觉得自己是只摘了月亮的猴子,一个人的灾厄造就了另一个人的幸运,所以,明明紧握在手中,仍然让她产生一种水中捞月的虚渺之感。
一旦把手从水中抽离,就会失去一切。
梁鹤深捏捏她的脸:「又在一个人胡思乱想什么?」
妹宝讷讷的:「猴子。」
「什么猴子?」
妹宝没回答,径直往那一排排的书架走去,挨个欣赏他的奖状丶奖章
,瞻仰他过往的荣耀和光芒,第二排,除了少数的奖杯,更多的是一些纯手工的建筑模型,还有一些被封锁进亚克力盒中的微型景观。
呼吸越来越沉重。
到第三排,妹宝眼前一亮。
她看见了整齐排列的漫画单行册,好多部,把那立书架从上到下挤满,有的甚至连塑封都没拆,有的则是完全与旁边重复的一套,这让妹宝觉得,这轮月亮总算有了点人间烟火味,没那么高不可攀了。
再往后走,满柜的国内外着作之中,藏着好几套不同版本的武侠小说,妹宝蓦地回头。
梁鹤深一直安安静静地跟在她身后,这个时候忍不住开口:「我那个时候,爱看武侠小说很正常的!」
妹宝点点头:「是正常,但为什么有那么多本?」
梁鹤深理所应当地说:「版本不同,收藏价值不同,有的还有作者亲签,意义也不同。」
妹宝无法理解地「哦」了声,又继续翻箱倒柜,然后……居然让她翻出了一本言情小说。
有一本,那必然就有第二本,果然,另一立书架的建筑学专业书后,全是言情小说。
妹宝拿出一本翻开,随机一页就被当年的尺度吓呆。
梁鹤深一把抢过,合拢,塞回书架:「这不是我的,是奚音和宁悦的,我让赵姨全部整理出去扔掉!」
「别啊!」妹宝拽着他的胳膊,脱口而出两个字,口吻貌似撒娇。
说完,迎上梁鹤深宠溺的眼神,他挑眉问:「想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