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宝愣了下,好像这才恍惚察觉到自己说了什么,她并不是想看,只是下意识觉得自己没有参与他的年少辉煌,就没有资格破坏他的年少青涩,无论是植物丶漫画丶武侠亦或他曾经喜欢过的女人,以及,她的痕迹。
但他既然这样问了,就不能回答说不。妹宝于是眨眨眼,乖巧问:「那可以看吗?」
「不可以。」梁鹤深合上玻璃柜门,把她拉走,带到另一排书架前,「女孩子家看些散文丶诗词歌赋陶冶情操最宜,不能沉溺于那些乌烟瘴气的东西。」
妹宝垂眸沉默,目光丝毫不往书柜里去。
梁鹤深感觉奇怪:「怎么了?」
「没什么。」她嘴上这样说,但声音已经变了,情绪明显低落。
梁鹤深偏头细看,瞧见她一行眼泪已经顺着脸颊滑落,他怔愣片刻,伸出手去,托起她的脸颊,妹宝拧过脸逃避,吸了吸鼻子。
梁鹤深不得不加重力气,又把她的脸掰正。
这次避无可避了,妹宝眼尾泛红,长卷睫毛湿漉漉的,把娇艳又凄美的红霞遮得影影绰绰。
梁鹤深一时半会儿想不出具体原因,只是看她落泪就心疼,也慌乱,只能先拿指腹抹过她的眼尾,温声哄诱:「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也不是不让你看,你真想看,等高考结束,我们过来打包,全部带回家好不好?」
「不是因为这个。」妹宝声音又哑又软。
梁鹤深蹙眉:「那是为什么?」
妹宝委屈地说:「大明星才是女主角。」
梁鹤深眼珠小幅度地滚了圈,转瞬又落回她脸上,笑说:「是因为我们之间代沟太大了吗?为什么从刚才开始,我就听不懂你说话了。」
「那就不要听懂了。」妹宝有些自暴自弃,她挣开他的大掌,往门外走,还拿冷和雨做藉口,「小雨让我午后陪她去做美甲,不能再耽误了。」
她若想跑,梁鹤深不可能追得上,他也不计较她突如其来的情绪,只是朝那道背影喊了声:「那我呢,你不管我了?我自己
下楼?」
妹宝的脚步停在门口,迟疑两秒,又折返,怨怨地拽过他的胳膊:「那走吧,我护送您下楼。」
梁鹤深微微一笑,顺势把她摁进怀里:「说清楚,为什么伤心,为什么生气,别让我死得不明不白。」
妹宝一惊,立刻跳起来捂他嘴,再替他呸呸两下:「大过年的,说什么死不死!」
「嗯?」梁鹤深反手握住她的手腕,若有所思地看着她,「上午那会儿,和小雨看的电视剧,是姚宁悦主演的吗?」
妹宝脚步一顿,却不说话。
梁鹤深说:「所以你说大明星才是女主角。」
妹宝被轻易勘破心思,忙拽着他走,很抗拒这个话题。
「你看过她演戏,难道没看出来,她眼里容不下男主角吗?」梁鹤深始终温和丶平静,「你有没有想过,她演技不差,出道即拿奖,早期演爱情片也很有灵气,为什么后来就演不好了呢?」
两人停在梯级之上——对梁鹤深而言,是危险地带。
妹宝不敢任性挣脱,但她还是立即呛回:「您想说,其实是男主角爱而不得吗?」
什么男主角,什么爱而不得?简直莫名其妙,梁鹤深拧紧了眉,一时不知怎么接话。
妹宝更是心情复杂,嫣红唇瓣抿了抿,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只是倔强又小声嘟哝:「还有!她演技差不差,拿不拿奖与我何干?」
「先说仔细,你眼中的男主角是谁?我吗?」梁鹤深终于听明白了,轻叹口气,「你期末考试语文平均120分,这是你收买了家教才拿到的分数吗?」
妹宝抬头瞥他一眼:「请您不要拿我的人品开玩笑!」
「……抱歉。」梁鹤深揉揉她的头顶,好气又好笑,「但是,是你先拿我的人品开玩笑的,我以怨报怨而已,我说过我身心都是全新,你不但怀疑我,还自己偷偷怄气。」
「那您要怎么解释?」妹宝薄霞稍褪的眼睛又滚来一片火烧云,哽咽说,「网上说她是您养的金丝雀,您从来没有否认过!她念大学上台表演时,您还给她弹钢琴伴奏!」
梁鹤深冤进了黄河里,不由得笑了下,很无奈的一个笑:「我才说了,老爷子不准家里养小动物,别说金丝雀,我连一条鱼都没养过。」
妹宝拧着秀眉,正要说话,又被他喋喋不休地堵上:「而且我很忙,忙着学习丶工作,不然,二十几岁青春靓丽丶风华正茂的你能看得上一个一无是处丶垂垂老矣的男人吗?你以为我每天在公司当吉祥物呢?还是以为前面架子上的奖状奖杯都是花钱买的?我虽然看似无所不能,但又不是真的无所不能,比如我压根儿就记不准音律,所以弹钢琴伴奏什么的,那个人根本就不是我,再说,姚宁悦念大学那年,我都已经在斯坦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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