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会压到您!」妹宝惊慌。
「没压到。」梁鹤深紧紧抱着她,绝不撒手的态度,「压到也没关系,我喜欢被你压着,你就是一味舒缓疼痛的良药,什么良药苦口利于病,你是世界上最甜的,却比什么苦药都有用。」
妹宝喉中哽咽,挣扎无效,她被他死死圈在怀里,两条胳膊格外有劲,青筋鼓涨着一种不容反抗的压迫力,她只能勉强调整了下位置,翻个身望着他,眼前还是虚化的一片,唇上就迎来一个吻。
这个吻他用了些力气,吻得很深,搅得她濒临窒息,生出钝痛感觉,在心里。
妹宝去推他胸膛,又被大掌束缚住,坚硬骨骼勒着她,有点悬崖勒马的紧迫感,又似劫后重生,疯狂中透着绵长的温柔。终于放开时,他的齿关还碰在她的唇上,咬了下,极尽克制的力度。
他在喘息中说:「妹宝,你不能这样对我。」
他拿额头轻轻
抵着她的额头,睫毛扇来湿意。
妹宝油然怔忪,睫毛稍抬,看到了一片波光粼粼的湖泊,沉着落日馀烬,荡着满眼碎金,她想起魁城那夜,同样是在医院,他拿天气干燥搪塞,那此时此刻呢?
是盛夏烫人,还是浓夜醉人?
「世叔,对不起。」妹宝在脱口而出的句子中,将手心熨帖至他的后背。
一条笔直的骨骼,似牢固的山脊。
地动山摇间,山野响起猎猎风声,有百兽穿行而过。
妹宝听见他在动荡之中笑了声,飘来耳边的声音,比这无尽的夜晚更苍茫:「你没有对不起任何人。是我的错,在魁城那夜,带你做了丢盔弃甲的逃兵,哪想到你这招还会套用在我身上,自食恶果的滋味实在不好受。」
话落,病房陷入长久的静止,妹宝眼泪无声淌下,淌去他的脸颊。
梁鹤深微微侧脸,过来吻她眼皮丶眼尾,指腹摩挲着额发,轻柔抚摸:「刚才姚宁悦替我出去找你,她有没有跟你说过这样一句话。」
「我年长你许多,合该为你挡下风浪。」
妹宝泪眼朦胧地望着他,思绪顿一下,忽然间明朗:「可是世叔,我想与您并肩而行。」
「我不想从一个巧梨沟,去到另一个巧梨沟;我不想从躲在父母兄长的羽翼下,换成躲在您的羽翼下;我不想只是被您保护,您盼着我成长,却一直把我当做孩子,可我不是您的孩子,我是您的妻子。」
「今夜我是躲着您,因为我心里有愧疚,也有怨恨,是您对不起我在先。」妹宝止住泪意,心里再无纠结和恐惧,语气沉静而斩钉截铁,「方向盘在我的掌控下,您不该抢走它。」
梁鹤深神色一凝,环绕在她身上的手臂不自觉地绷紧,有几分不可言明的慌乱,不知道该如何辩驳,只是下意识出口:「保护你是我的责任,这是我该做的事。」
妹宝支起半身,推开他的铁臂禁锢。
梁鹤深没有阻拦,默默看她坐到床边,背对他,拨了拨泼墨长发,拨来一股馥郁悠远的香。
再侧了脸,冷白光照着柔静的身影,她脊背微弓,有几分豁然开朗的松弛感,娇俏五官刻在洁净皮肤上,一笔一划,有种他不熟悉的沉稳和傲然。
「那您肯定不曾想过,您所谓的责任,会让我付出怎样的代价,又会让我陷入怎样暗无天日的岁月。」她硬梆梆地咬字出声,字字句句透着冷情丶绝情,「我宁愿是我死,或者是我们一起死。」
这句话让梁鹤深攥紧了拳,手背绷紧,现出青色的血管和泛红的骨骼,血液回流至输液管,暗红色,一毫一毫攀升。
「又说这种傻话,我说过不会有事。」他声音沉哑,这句话说得并无底气。
「你在恐袭爆炸中转身的刹那,应该也这样自信吧?」妹宝笑了声,馀光往后瞄,忽然瞄到一半浑浊,一半暗红的输液管,神情愕然一下,倏地站起身,「我去叫护士!」
梁鹤深抓住她的手腕,这个动作意味着他下一秒要将她拥入怀中,这几乎已成一种条件反射,但这次没有,只是一个虚无缥缈的挽留,她轻易就可挣开。
「我那时候……没想那么多,可要问我后不后悔。」他扯了下唇,扯着那段回忆又在脑海上映,扯得心口刺痛,继而续上话,「妹宝,如果我说我后悔,你会如何看待我?」
妹宝不答,只说:「我先去叫护士。」
手腕忽然被抓紧,他不让她离开:「我后悔!可你要再把我扔回当时那个场景,我还是会转身,今日这话说到这里了,我大可狂妄告诉你,苏鸣和我是同一种人,他救你,肯定也后悔过,但重来,他还是会……」
「我跟你说丁,你却去说卯。」妹宝打断他的话,看一眼输液管,语气尖锐,「转移话题有意义吗?你别说了,我去叫护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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