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影响你的生活,只是在我看不见你的时候,保证你的安全。」
沉默良久。
妹宝觉得自己听到这么一番话,还没有立刻生气,无非是因为「软肋」那两个字。
她咽咽嗓,反应慢了很多拍:「您就是想问我这个问题?是否同意您派人跟踪我?」
梁鹤深笑说:「别说那么难听,不是『跟踪』,是『保护』。」
妹宝哑然。
车祸的确让人心有馀悸,但一想到会有人「保护」她……这跟装了个监控在她身上有区别吗?保不齐底裤都能让他扒干净,那项目的事情也无法隐瞒,虽然她也是想借着今夜这场「真心话大冒险」,跟他坦白的。
妹宝脑筋急转弯,实在拿不准要不要同意。
不对!她蹙眉,恍然大悟状:「如果我不同意,您就不派人了吗?」
「……也派。」梁鹤深诚实地回答。
——但那就真是跟踪了,他一辈子在她面前抬不起头。
妹宝无语,瞪他一眼:「所以您本来想问的问题是?」
「如果你同意了,那个问题也就没有必要问了。」他像说谜语,扑朔迷离的。
——无非是那摞书的意义。但都要把小猫完全圈进自己的领域了,那就无所谓她跳不跳墙,因为墙外依然是墙。
妹宝叹声气,翻个身,睡意完全被茫然吞噬,干脆起床去整理地面狼藉。
梁鹤深本想拦她,还没反应过来人就挣脱出怀抱了,那利落果决的动作里带着怨气,他不敢说什么,也不敢做什么。
小猫惹炸毛了,最后挨挠的还得是他。
梁鹤深目光追随她的身影,做无意义的解释:「并不是要一直跟着你,只等尘埃落定。」
妹宝把衣服从地上捡起来,再去收那白色的乳胶套——往日都是梁鹤深收拾这些,她只管享受。
现下,一只一只收拾过去,从重量上判断,他说他要废了的话,似乎不完全是开玩笑。
必然是要害羞的。
床上某人却无所谓的态度,还抽出纸巾扬了扬:「用这个裹一下。」
聊做遮羞之用,妹宝垂眸一想,觉得合理,走过去,一个一个像包饺子一样包仔细了,扔进床尾垃圾桶。
走时再看一眼,多少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
夫妻之间很合理,但这是在病房。离谱。
这么离谱的情况,她还觉得温情丶心软,甚至对他刚才的提议,也没有太多厌恶,她沉进了这样一片深海里,早就身不由己,无退路了吧?
馀光瞄过病床,梁鹤深全程旁观,心安理得当大爷,眉眼带笑,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
「你不用担心我会监视你,说是保护,就是保护,半分不会逾距。」
「在人选方面,你可以自己定夺,我的手机电脑所有你能想到的通讯方式,随时可以给你查,保镖不敢干涉你,我……」他软了声音,半哄半劝,「我当然也不敢了,妹宝?」
「老婆?」
妹宝置若罔闻,收拾好地面后,又进浴室做清洁,最后直接回了陪护床。
梁鹤深挪去轮椅,移到床边,俯身,温柔温热的气息荡去她耳边:「生气啦?」
妹宝翻身看他。
视线里一张清俊脸庞,被医院冷光打得格外沉敛,那眸中始终盈着笑,好像无论她做什么,他都会无条件妥协的纵容。
「你可以据理力争,试着说服我。」他给出建议,绝不强硬的口吻。
妹宝于是跪在床边,视线平行,彼此凝视着。
她说:「首先,我不愿意有人跟踪保护我,这会让我很不自在很有压力,但我明白您的顾虑,换位思考,我同样不能放心您,所以对您的提议,我不反感,也不生气;其次,暑假之后我就去学校了,在学校时,我会和师兄师姐还有同学们在一起,这样的行为会不会侵犯他人隐私?被他们知道了,我又该如何自处?而不在学校时,我会在家里在您的视线范围内,这样的保护是否真的有必要;最后……」
她顿了下,缓缓靠近,又小心避开他腿上的伤,挪进他的怀里:「世叔,能成为您的软肋,我很开心,但我觉得自己不是那么软弱无能的人,就算不足以成为您的盔甲,我也想和您并肩而行,所以您的安排,只会让我觉得自己被蔑视和被监控,没有任何积极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