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轮到屈沉了,他说:“愿闻其详。”
明纵衣有些紧张,他踏入此道不过才半个月,却要在屈沉这样的人面前展示成果,就好比混了四年日子的大学生答辩时要面对院士,说不紧张是不可能的,害怕班门弄斧或是出丑,但他相信自己是正确的,这会给他勇气。
“武夫无法同时修行多门内功,核心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异种内息遭遇时,会互相冲击,爆发内伤,严重一点爆体而亡,虽然说运行一门内功,那内息就只在固定的经脉内流动,但内息并不是固定的,它平日里像水一样在身体内流淌,不可能每时每刻去控制,如果有人修行了多门内功,那么除非他不睡觉,不休息,每时每刻去控制内息的流动,否则内息迟早会在他的经脉内遭遇,碰撞,然后爆发……”
明纵衣顿了顿,说道:“那两个半人,太祖不算其中,‘活死人’的话,我怀疑他真的可以不用睡眠,每时每刻都用于操控身体内的内息,使其不会遭遇,天绝居士就很明显,经脉被独立出来,自然不会碰撞,就是说,同时修行多门功法的秘诀,就在于使得异种内息不碰撞。”
屈沉说道:“不错,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不同的内息混在身体里,怎么能不碰撞呢?”
“原先只有两种答案,一个是永夜不眠,时刻操控内息,另一个则是天生绝脉,而万道啖,我认为这是第三种答案。”明纵衣放出万道内息,“大师兄,你感受一下,这种内息拥有无比的包容性,但这包容只是假象,实际上它无比排外,可又不会和其他内息发生剧烈冲突,更准确来说,它遗世独立,不受侵袭,不被渗透,亦不会渗透其他!”
明纵衣这番话说的有些饶,犯了一些外行的错误,听起来自相矛盾,但屈沉明白他的意思,其实万道内息并不具备“包容性”,但为什么说它“包容”呢,因为在遇见其他内息时,两者不会发生碰撞,这就好比在一堆一点就炸的暴脾气人中,放进去一个普通人,这个普通人的脾气不能算温和,但和旁边的人比起来,可以称为“温和”,但这只是对比之下的假象。
实际上,万道内息遗世独立,不与任何内息有交际,不与任何内息发生反应,是在淤泥之中盛开的莲花。
这种特性,只有修行了万道啖的明纵衣才能感觉到。
这一特性,无法用于防御,无法用于治疗内伤,虽然理论上可以用于攻击,但万道内息本身杀伤性极低,导致也基本无法用作攻击,看起来完全没有作用,但明纵衣几乎是瞬间就get到了万道内息真正的作用!
他沉声说道:
“这种内息的作用不是用于战斗,而是用于隔绝,使用万道内息隔绝经脉的关键点,以此来同时修行多种内功,万道,万道,是给人修行万道的机会!”
第18章绝世天才的专属
通常来说,参悟万道啖是一个很漫长的过程,这门功法所用到的经脉极其偏僻,哪怕是武林大派都没有对应的开脉经,想要强行入门得用上很久时间。
等到参悟者费劲千辛万苦终于入了门,以为自己习得了绝世神功,令人发懵的事就来了,如果用战斗为评分标准看待万道内息,那么只能用不入流来形容,战斗力完全是负分,哪怕练气决修行出的内息,其战斗力也碾压万道内息。
当然,都到这一步了,修行者大概率不会死心,会想方设法寻找万道啖的秘密,只要不放弃,想必迟早是能成功的,因为只要修行到一定程度,万道内息“万法不侵”“遗世独立”的特性就会显现,只要不是太蠢,通常都会想到隔绝异种内息,继而联想到修行多门功法。
但在这特性显现之前,有谁愿意跟这门功法死磕?在没有对应开脉经的情况下,强行修行这门咋看之下完全没有任何优点的功法,用上几个月,几年,乃至于十几年时间……
可以说,九成九的人都会在那之前放弃,在这一点上,即便是明纵衣也不例外,他就算知道这门功法有特别之处,但三个月若是不成,那也就算了,不会被沉没成本支配,继续在这门功法上死磕,但……他也不需要死磕。
因为他是个绝世天才。
奥义精妙一眼堪破,修行一月可抵他人数年苦功,这世界上有很多职业需要就业者拥有对应的天赋,但没有任何一个职业会像是武夫一样那么血淋淋的把残酷的现实撕裂开来摆在面前给你看,行就是行,不行就是不行,就像三百二十斤注定无法在青楼有个好业绩,再怎么怨天尤人也无济于事。
明纵衣迅速堪破了万道内息的真义,get到了这门功法的真正用途,但他依然没有十足的把握,担心自己对武理的认知不足,因此来和屈沉讨论,查漏补缺。
屈沉完全理解了明纵衣的意思,他若有所思,说道:“你的意思是……用万道内息隔绝经脉关键点,造就类似天绝居士的情况,同时修行多种内功?”
“准确来说,比天绝居士强得多。”明纵衣说道:“天绝居士的确是天纵奇才,修改了很多内功,使其所需要的经脉变少,然后还能正常修行,但说到底内功的威力还是大幅度减弱了,而如果使用万道内息,修行的内功必然是完整的,会强得多。”
“修行多门内功……”
屈沉眉头紧锁,陷入沉思,不同于明纵衣,明纵衣虽然学习了半个月,但本质上还是个外行,武理的学习非一日之功,他还处于异想天开的阶段,因此接受能力其实特别强大,而屈沉呢,他对武理的认知已经定型,想要接受这一说法需要不少时间。
此外,屈沉也不是明纵衣,无法切身体会到万道内息的特性,他只能从武理的角度慢慢去思考,哪怕这要推翻过去的许多认知。
屈沉思考了很久,一直到深夜,始终眉头紧锁,中途李怀素前来,为二人倒了杯茶,没说什么,立刻又退了出去。
屈沉不同于明纵衣,明纵衣是半个外行,可以放心大胆的猜测,但他不同,他要对自己说出的话负责,如果他说行,明纵衣去这样修行,结果却爆体而亡,那就是他的责任。
终于,屈沉开口了,他微微皱起眉头,说:
“如果是单从理论上来讲,是可行的,但实际上有许多问题……纵衣,你听过太祖的‘倍赌弈’吗?”
明纵衣回忆了片刻,试探道:“赌博每次输了之后,都出双倍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