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母亲殷弦月是殷家家主,也是江南十三洲第一大情报组织通天阁的阁主。
江南殷家独大,京都又有崔府坐镇,通天阁势力埋向京都,这才招来祸患。
母亲死后,通天阁一盘散沙,不久也就销声匿迹,只剩下几个零散的小情报网,也不堪大用。
究竟是谁干的,崔千钧到现在还没有头绪,查到现在什么都没查出来,本身就是个线索——凶手能够手眼通天。
普天之下,能有几人有此等势力?
崔千钧不用想也知道,只是没有证据,又是如此隐蔽之事,现下山河未定,崔千钧不敢轻举妄动。
他下了马,在什刹河边磕了三个响头。
冰凉的头皮被榨的发麻,好似坠入了冰窟,身前是寒凉的血水,身后是环伺的虎狼。
他跪于此间,长臂一扫,便是袖手河山。
双手一撑地,膝盖破冰般直立起来。
楚越走了过来,替崔千钧披上了外袍,冷眸泛上星光,「义父可是想起了不好的事了?」
崔千钧没有否认,却也闭口不谈那些流过的血和被迫割舍掉的骨肉亲情。
此刻的他,眼中是整个天下,是那些受苦受难的百姓,「逝者如斯,难者不计其数,纵观山河四海飘摇,担如千钧,我身为戍甲营的大将军,自当披肝沥胆,浴血奋战,还天下海晏河清。」
「贱民愿开刃,替义父杀出一条血路。」楚越对着什刹河大喊道。
崔千钧一惊,望向楚越。
「连刀都提不起来的小崽子,拿什么喊话?」崔千钧点了一下楚越的眉心:「你啊,你啊……」
楚越不改志向,握紧手中无形的刀刃:「生死存亡间,匹夫敢一战!」
这话说的倒没错,只是,崔千钧一生都在一个敢战上,为的就是身后之人再也不用涉险。
崔千钧摸了摸楚越的头,一把将他搂在怀里:「过去,我失去的亲人太多了,所以,不管你是否有雄心壮志,我都想你好好的活着。」
楚越点了点头,没再搭话,就同崔千钧一起上了马,回到了京都。
为了避开百姓的朝拜,崔千钧特意在城门关闭前才进京。
自德胜门入,便是大晋的京都北城。
北城由京都四卫之一的羽林卫管辖,是皇宫外的一道铁坎。
京都的街道上灯火通明,远远望去,犹如白昼,不远处窜出来几条火龙,像是庆祝麟南战役的大捷。
看到此情此景,崔千钧只觉得讽刺。
战无不胜的将军好像在得胜归来的那一刻,突然成了挑起战争的千古罪人。
崔千钧那双桃花眼黯淡在万家灯火中,战马刨了刨前蹄,止步于此。
身后的队伍也跟着崔千钧停下来,楚越凑过来问:「义父,你在看什么?」
他眼里根本就没有京都的繁华,万千灯盏都缩于心中一角,而那大片的空白,是留于眼前之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