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早,我伤的是肋骨……”秦未时还想说什么,却被她打断:“不管你伤的是哪儿,别说话了,好好休息。”
见她坚持,秦未时也不再争辩,只是固执地伸出手,重新握住她的手。他也累极了,几天没合眼。此刻闻到她身上熟悉的清香,终于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见他沉沉睡去,苏尚早轻轻叹了口气,脸上的疲惫之色渐渐显露。他安全回来了,她在这个世界唯一的依靠回来了。她不用再担惊受怕,不用再绞尽脑汁地思考未来,也不用再忍着恶心和道德的束缚与别人周旋。
她本不是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这种事情也是第一次做。幸好一切还来得及,幸好他及时回来了。
苏尚早的心情渐渐平复,忽然闻到一股混杂着血腥味和泥土气息的臭味。她凑近秦未时的颈边,果然是他身上散发出来的。秦未时几天没洗澡,又在土里滚过,汗渍和血迹混合在一起,整个人就像一个移动的臭缸。
苏尚早回过神来,差点没被熏死。她急忙挣脱秦未时的手,躲到走廊上大口大口呼吸新鲜空气。
“能不能找个机会让孔婶来照顾他?”苏尚早欲哭无泪地想。
秦未时醒来时,房间里弥漫着饭菜的香气。他转头一看,孔婶正在摆放餐盒。他的目光在房间里扫了一圈,却没有看到苏尚早的身影。
视线转了一圈,不见苏尚早的痕迹。
孔婶看出他在找谁,笑眯眯地说:“尚早回去给你拿换洗的衣服了。”
秦未时脸一沉,心情又重新跌落回谷底。以他对她的了解,肯定是闻到他身上的味受不了了。
还是嫌弃他。
这个没良心的女人,反正他肯定不会嫌弃她的。
等她回来,要把她抱在怀里狠狠地亲两口,让她变得和他一样臭,看看她还敢不敢嫌弃他了。
可惜,秦未时没有等到这个机会。苏尚早被人砸了。
字面上的意思。
她的头磕在路沿上的一瞬间,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人生,真是精彩缤纷啊。”
“欧阳文静嫁给严康,婚后多有不和。二人经常大打出手,邻居们常在半夜听到他们家的争吵声,但白天他们又像没事人一样维持表面的平静。那天苏同志路过,欧阳文静和严康不知因为什么事打了起来。严康打了欧阳文静一拳,欧阳文静摔倒在苏同志身上,苏同志的头不慎磕到路沿上,至今昏迷不醒。”
滕秘书面无表情地向秦秋城汇报完,转身退到一旁。
严康身材瘦弱,不到一米七,戴着眼镜,显得斯斯文文。欧阳文静则人不如其名,标准的“国字脸”,浓眉大眼,头发整齐地别在耳后,显出几分英姿飒爽。
侄子秦未时恨不得自己爬起来,替苏尚早出这口恶气,拦都拦不住。
“你说欧阳文静和严康经常吵架,他们两家的长辈知道吗?”秦秋城的声音不疾不徐,却带着一股令人不安的压迫感。
滕秘书咽了咽口水,“欧阳家和严家的长辈。。。似乎。。。并不知情。”
“似乎?”秦秋城冷笑一声,“你确定?”
滕秘书不敢再说,秦秋城也不再为难他,摆摆手让他出去了。
军区里,欧阳家、严家、滕家几个家族的联姻并不少见。欧阳文静和严康是小辈,按理说他不应该插手他们的家务事。但自家侄媳妇无辜受伤,现在还躺在医院里。
这事真是难办呐。
“难办什么,你可别摆谱。尚早现在还躺在病床上,你不办我办。”
“你起来,伤口又崩了。他逗你玩呢,肯定给你办。”葛胡桃连忙给他顺气,回头瞪了秦秋城一眼。
吊儿郎当的,到时候子煜伤没养好看老爷子怎么治他的罪。
“你真稀罕你那媳妇?她今天可是跟欧阳家那小子出去玩了半天。”秦秋城调侃似的说出来,实际上紧紧观察着秦未时的表情。
老爷子专门发电报要他们注意苏尚早这个孙媳妇。她是个十分精明的女人,最会审时度势。果不其然,听到子煜失踪的消息,马不停蹄地开始找退路了。
秦未时似乎并不惊讶,他沉默了一会,缓缓开口:“你不是之前一直头疼这三个家族利益交织密不可分,逐个瓦解是最好的办法。”
房间里是一片戳破秘密的死寂,秦未时像是没感觉到,自顾自说下去:“欧阳家和严家一直都在维持这场联姻的表面。但是他们两个的矛盾已经无法调和了。”
“还有把三号档案室的材料调出来,特别是去年三团冬季拉练时的物资清单。三团是严家女婿主管的后勤部队,那些被截留的棉大衣和压缩饼干,本该运往随着越南前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