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氏笑弯了腰,这两日的阴霾也一扫而空。
饭桌上,还未入口,刘知远就开始夸了,什么色香味俱全,珍馐美馔,又是形似麟肝凤髓,这般夸张,惹得苏屿也忍俊不禁。
偏有一个不解风情的,齐珩尝了一口这个菜,神色淡淡,「咸了,」又尝了一口那个,眉毛一挑,「淡了。」
大家都没说话,不满地看着齐珩,桑宁小嘴一撅,「阿兄!」
苏屿夹菜的手顿了顿,找茬的来了,见大家都向着她,遂也蹙眉不满的看着齐珩,那意思是「来来来你再接着说」。
齐珩抬眸见大家都异样地看着他,他看了眼苏屿对他略有敌意的眼神,又看向刘知远,遂又看回苏屿,才打着圆场,却让人听了也是生气,「我本不想打击你,但我的良心实在不允许我说谎。」
「那你就干吃饭吧。」苏屿和他这些天的相处,知他嘴里从来就吐不出什么象牙,她也不惯着他,遂把他面前的饭菜往刘知远那移了移。
罗氏笑看闹剧,心想我们屿姐儿也是支楞起来了,不再一味的怕齐珩了。
众人听刘知远讲着今日到县衙的经过,他也跟着去了,本是齐珩的主场,但刘知远话快也有趣,遂就他滔滔不绝了。
他道那陆横本还死不承认,但有证人去便抵赖不得,让他赔钱赔不出,打了三十大板关了牢里了,说是流放到洪州做苦役。
「今天我还骂了县令的儿子,他就在我们书塾读书,他平日里像座冰山似的,自成一派不爱和我们这些人打交道,哼要不是他爹不作为,能纵容这无赖泼皮犯罪的雪球滚这么大?」
「刘哥儿,俗话讲,穷不与富斗,富不与官斗,你这,你你……」罗氏讶异,这孩子,可不是傻大胆吗?
「嗨哎不是那么回事儿,那人吧性子就有点孤傲,总感觉他瞧不起我们这商贾之家似的,我就总想磋磨磋磨他。」刘知远对那人的感觉很复杂,挥挥手,「不说这个了,婶娘你们下一步准备怎么办?」
「还是得先租个铺面,之前铺面的东家心善倒也没说让我们赔钱的事,只说让我们自己修缮还是原价租。不过那铺子里的墙面被火烧的漆黑,抢救的及时倒是没烧着房梁,不过修缮也得一阵子了。」
罗氏淡淡道,又把苏屿的想法说了些表面意思。
刘知远闻言道他路子广可以帮忙尽快租个店面,罗氏遂把自家压箱底的钱都拿了出来,准备博上一搏。
家里老太太是个药罐子,又要照顾一家的生计,铺子的租金以及吃喝都是花大钱的。
齐珩自从成了秀才,这一年里有时会帮一些富商撰写公文丶契约丶家谱等,也会抄书赚些钱,补贴家用,也让这家里好过了不少。
齐珩的一半精力用在学习上,一半精力用在家里的事上,罗氏总让他多顾着自个儿,但家里又实在为难的厉害。
苏屿见状眼睫低垂,昨天她就把自己所以的东西都拿出来给罗氏去当,可罗氏说什么不要,想来要是让齐珩当也是不肯去。
而苏屿自己去当铺又恐被人骗,思量一番后,苏屿叫住欲走的刘知远,把自己的差不多所有金钗银簪等首饰用小包袱包起来,只留了一两个很喜欢的。
「刘家哥哥,您若帮我这个忙,苏屿万分感激。」苏屿言辞真情实意,恳求之心溢于言表,「您也知道婶娘是个好人,她不舍得用我的钱,但我心里过意不去,况且这些东西留着于我现在也没什么用,不如当了换钱以东山再起。」
刘知远听清楚来意,心想小事一桩,满不在乎,有点想在姑娘家面前显摆的意思,「别呀,用不着当东西,我借你,真不行我也可以给你钱,不用还。」
他快言快语,一下子就把真实想法说出来了,看见苏屿的表情骤变,慌了手脚。「不……不是那个意思。」
苏屿蹙眉,有些生气,「刘公子这是何意?我求你帮忙,不是求施舍的,你若不肯,直说便是。智士不饮盗泉之水,廉者不受嗟来之食,此话留君自勉吧。」
苏屿言罢转身欲走,刘知远脸红了个彻底,忙要过苏屿的包袱,「苏妹妹,我错了,我今日一定办成,明日就给你答覆,你可莫要生我的气。」
「倒也不必如此……」这人道歉的话张口就出,是个油嘴滑舌的,如此道歉之法又加上热情异常令苏屿难以招架。
刘知远赶忙抱了包袱沿着小巷走远了,他家的马车在巷子口停着。
刘知远边走边回味,这苏家姑娘给他的感觉好像裴敬禹啊,那县令之子平时看起来就冷冰冰的不食人间烟火。
可若真冒犯到他,那大道理简直口若悬河,且说话时又是那般高高在上不怒自威的表情,简直和苏屿如出一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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