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服?衣服我不知道。”于袖青摇摇头,“不过我知道吃饭的价格哦!素面十几文,带荤腥的要几十文呢!不过青菜很便宜,丰收的话只要几文哦。”
“是吗?”杜康时眨眨眼,意外之喜,她是对于袖青没抱什么希望才问衣服的,没想到她知道食物的物价。
奇怪……袖青的家世好像很好呀?是她父亲跟她说的吗?
“那我们的月例……”杜康时算了算,眨巴眼,“一碗面二十文的话,只够吃二十碗面哎。”
小姑娘们沉默一下,“可是我们也没地方吃面啊?”
面面相觑。
“……攒着吧!攒着攒着就够吃好多好多面、还能买好多好多小风车啦!”于袖青盖棺定论。
日子就这样平淡无奇地过去,但在即将第三个月的学习即将结束时,两位女官却突然掀起了一些水花——要考试了。
冯司赞的宫中布局、等级之类的已讲得差不多,在讲礼仪。尹女官的声韵和具体用途、基础知识也已经讲完,两位女官要检查上课成果了。
杜康时还惦记着她“六尚”的志愿,为了给女官们留下好印象,必然要认真复习。
跟她关系好的小女孩也跟她一起读书,有王乐进这样临时抱佛脚的,也有容娅那样气定神闲的。
复习了一下午,杜康时伸伸懒腰看看天色道:“估摸着该去吃饭了,好容易到休日,早些过去吧?免得又落到最后。”
她们这些还在读书的宫女每到周末还有一天休沐——主要是女官们要休息——其他宫女太监都是轮班制。
“太好了,我早就读不下去了。”于袖青大舒一口气,站起来弯弯腰抻抻腿,十分劳累的样子,“容娅,我们一起过去吧?”
“好。”容娅收好纸笔,笑着起身。
看到两人的动作,待在杜康时身边的王乐进也耐不住跳了起来,哀嚎道:“你们都记熟了?我怎么就记不住呢?后日就是试验了,可怎么办呀?”
杜康时忍俊不禁,慢悠悠地收好东西拍拍衣服上的灰,调笑道:“谁让你平日里不好好学呢?这会儿子急也急死你。”
她心知肚明,自己这话着实是有些冤枉王乐进了。
乐进爱玩不假,可上课还是认真的。听也听了,记也记了,就是记不住。
分明是没有教科书的锅。
尹女官教的启蒙阶段的知识不算难,三十六声韵加一百个基础的字,她看看就好,不用太认真学,频繁复习也只为了求稳。
难的是冯司赞教的等级体系还有宫中的粗略地图。这个宫那个宫,又有什么人住,又有什么规矩,简直让人头大。
光靠上课认真听讲和下课看看就能掌握全部内容的,那才是见了鬼了——这句话是指容娅。
像杜康时和容娅这样,一个凭借成人优势降维打击、一个凭借先天优势气定神闲的,毕竟是少数。
王乐进一个纯粹的六岁小女孩,能认得些字就很不错了,哪能奢望她做多么详细的笔记呢?
就算有杜康时的笔记支援和其他女孩子偶尔的悉心教导,音韵识字还好、宫规等级之类的她也看不懂啊。
大多数女孩都如王乐进一样愁眉苦脸的,五官都皱成了包子。还有一部分女孩和于袖青一般,也天资聪颖,却没聪颖到容娅那个地步,日日勤学苦练。
王乐进似霜打的茄子,耷拉着身子往外走,容娅无奈地拉她一下,道:“好了,你这样子被冯司赞看到要挨训的,快站直了。康时不是都给你细细讲了吗?我也会帮你的,别担心啦。”
“就是就是,两位文曲星转世都帮你呢!你别瞎想啦!”于袖青掐掐她的脸蛋,嘴里揶揄着两人,笑得没个正形儿。
杜康时笑骂她:“你又知道了?天上有几个文曲星,都下凡转世了?我要是神仙转世,第一个要你这小狐狸现原形!”
“哎呀呀,神仙大人可绕我这回,我以后再不敢犯了。”
于袖青大大一拱手,做得刻意又扭捏,抬头时还故意眨眨她又大又圆的眼睛,惹得闷闷不乐的王乐进都笑出声来。
几人私底下笑笑闹闹,走进饭堂后满意地只看到零星几个后脑勺:
来得早就是好,没人争没人抢,宫女姐姐们也不着急,听她们选菜打饭还有心情和她们唠两句。
刚出炉的饭菜热腾腾,饭在碗中压得瓷实,菜的味道也还没混成大杂烩——宫中的饭菜确实是好吃的。
女孩们难得来得早有地儿坐,也不着急吃饭着急走了,边吃边说八卦,其他几个同批进来的女孩也加入进来,风言风语。
你说尹女官似乎与太监有牵连,她说冯司赞也有段不输人的风流债,七七八八离不开那些你情我愿的红尘俗事,还传得煞有其事,也不怕被罚。
杜康时混在里面说“宫里的饭菜真好吃”被狠狠翻了几个白眼,女孩们恨铁不成钢地指了指她,叫她还是去读书吧。
杜康时吃饱喝足乐得自在,也不再掺和她们的消息传递,准备休息一下再跟王乐进继续背书,于是施施然回宿舍,拿出纸笔在第十七个“正”字上补上最后一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