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厚屈膝将柴火拢作堆,一边拨弄着火石,一边闷声道:“可把你显摆的。”
钱成足尖轻点水面,拎着战利品踏浪归来:“不服气?敢不敢比划比划?就比谁先到河对岸!”
单论速度,他确实比不过钱成这个傻大个,赵厚冷哼一声:“叶小将军若在此,看你还得意得起来。”
钱成面色一僵,梗着脖子嚷道:“叶小将军乃天纵奇才,我自是心悦诚服!”
他忽地原地动作起来,将串着三尾银鱼的树枝舞得虎虎生风:“这招‘踏雪寻梅’如何?”
叶云舒抬手掩唇,忍俊不禁。霜华剑法之中本无“踏雪寻梅”这一招式,不过是军中戏谑之称。
谁料营中戏言不胫而走,传遍九州四海。未曾想,钱成竟是自己的拥趸。
她望着钱成眉飞色舞的模样,忽而想起自己离开北地已近一年。
离家那日,不过深秋,竟下了雪,比往年早了许多。
清梧早早来信,晕开的墨痕似乎都带着委屈,嗔怪二人多年未曾一同庆生,十八岁生辰定要在南诏度过,诸事皆已筹备妥当。
北地至南诏,即便快马加鞭、日夜兼程,亦需一月有余。
她的生辰在冬月初七,等秋收的穗子终于压弯秤杆,才迟迟启程。
父亲立于城楼之上,目送她远去,背影挺拔如苍松;二哥将千机扇置于她手中,低声嘱咐:“万事多加小心。”
母亲则执意为她系上披风,指尖微凉,却暖得她鼻尖泛起酸涩。
眼眶微微湿润,叶云舒不禁泛起思乡之情。
清梧想必快寻来了,待抵达洛州城,与她会合之后,便向公子辞行,返回北地。
说来也怪,这一路竟风平浪静。
众人方才食罢烤鱼,五道黑影掠过树梢惊起鸟雀。
两名暗卫一人钳着一个黑衣人后颈,将两人扔在地上。
“禀公子,林中又截了两窝耗子。”刀锋压上刺客脖颈,暗卫厉声喝道:“从实招来。”
那人立马慌张失措道:“是……是……吴大人,我已如实交代,莫要杀我!莫要杀我!”
话音未落,另一人突然暴起,却被身后的暗卫抬脚踢中膝窝,惨叫着重新伏地。
吴庸……还真是锲而不舍,高岩倒是有条好狗。顾乾钧垂眸,眼中泄出杀意。
刹那,刀光已抹过两人喉咙,血溅三尺。
叶云舒皱眉,若在北地,戴罪立功、弃暗投明之人未必要赶尽杀绝。
听那暗卫的意思,这一路已经解决掉不少人,罗家的人想必也在其中。
罗家派李仓来杀她,却并未告知李仓她的身份,之后月满楼外的杀手,也太过掉以轻心,显然也对她的实力一无所知。
罗家不泄露她的身份,是怕横生事端,还是担心无人敢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