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至听完刘雄和老钟的谈话,她心中已明白了八九分。
正要上前,忽见不远处一个背着竹篓的小伙径直走到老钟跟前,对他说道:“斗鸡坊禁赌,刘雄勒索你,为何不去告诉坊长?”
此人名叫江晓生,在禽坊专干清理鸡粪一类的粗活。
花半夏入坊时间不长,还没怎么同他打过交道。
只见刘雄不等江晓生说完面色一沉,回身指着江晓生骂道:“臭倒鸡粪的,要你管闲事!”
江晓生看也未看刘雄,放下粪篓便往坊长处走,却被老钟从身后一把拽住。
“晓生,算我求你了,别将此事告诉坊长,那样我的月钱也要被罚没了,全家还指望我挣钱吃穿。此事都怪我一时鬼迷心窍,太相信我驯的那只斗鸡,刘雄说和我赌五两银子,我……我便没忍住……”老钟拉着江晓生声声哀恳。
江晓生闻言却并不买账,剑眉微蹙,一指刘雄:“他乘人之危,这闲事我管定了。”
老钟一时呆住。
刘雄却已挡在了江晓生身前,撸起袖子一脸挑衅地步步逼近。
“你敢不敢与我赌一场?”江晓生忽然扬起下巴问刘雄。
刘雄闻言嗤声一笑,神情像是在说:又一个傻子送上门来。
“赌什么?”他问。
“老钟与你赌的什么,我们便赌什么。”江晓生道。
刘雄觑着他,满目鄙夷:“你有斗鸡么?”
“用老钟的。”
刘雄一听差点乐开花:“臭小子口气不小,好!那还赌五两银子,你若能赢,我和老钟的债便一笔勾销,但你若是输了——”他嘿嘿一笑,“你二人加起来,须得还我十两。”
江晓生:“一言为定。”
刘雄自是爽快答应,生怕江晓生反悔,还特意又拉来了两名证人。
眼看斗鸡比赛开始,老钟仍在苦劝江晓生:“你莫要同他比,我那只红顶鸡驯得确实不如他。”
结果江晓生听完大手一挥:“这你别管。”
双方很快支开了摊子。
刘雄的斗鸡浑身覆盖着缎子般的黑羽,仅肚皮上生着几撮霜雪般的白羽,体格雄健,喙粗短小,一看便知是斗鸡中上品。
而反观老钟驯养的红顶斗鸡,虽然也腿粗颈长,但喙偏细,身材也不够壮实。
明眼人只消瞧上一眼便高下立判,真不知老钟之前是哪来的底气与刘雄打赌的。
比赛开始,刘雄的黑鸡不住上前挑战,老钟的红顶鸡则在江晓生驯导下一味绕着场子奔逃,显得甚是狼狈。
刘雄见状愈发志得意满,指挥着黑鸡一路紧追不舍。
如此几次,黑鸡倒也未占到什么便宜,反而被拖得奔跑速度逐渐放慢下来。
刘雄见状不耐烦道:“还打不打?不打干脆认输!”
话音未落,忽听江晓生一声口令,红顶鸡闻声竟然主动上前挑衅。
它体格虽不如黑鸡健硕,两条大腿却粗壮异常,几番追赶下来,竟将黑鸡累得暴躁疲沓。
红顶鸡此时才开始在江晓生的指挥下奋力反攻:搓、转、跳、绞……招式频出,而黑鸡却已是强弩之末,硬受了一通猛攻后终于灰溜溜败下阵来。
花半夏躲在树后瞧着,脑中不自觉闪过幼时父亲对她说过的话:“斗鸡表面靠的是嘴和爪子,但鸡并不是只有嘴和爪子。”
江晓生所用战术与向斗鸡发令的方式和父亲当年好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