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乐珩这才能好好地喘上气来,回过神时后背的衣服都快被冷汗浸透了。
以前他也不是没做过很过火的事情,然而晏沉从来都只是冷冷地看着他,一句比一句阴阳怪气地嘲笑他。
即使罚他,他也从未动过手。
所以他今天才敢有恃无恐地闯进扶桑阁看这个晏沉不许任何人来看的人。
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晏沉的杀意,不是恐吓,是真切的没有半分虚假的杀意。
那一刻,他真的好像站在死亡的悬崖边,随时都会坠落下去摔得粉身碎骨。
晏沉擦着容乐珩的肩膀走到桌边,伸手要去倒茶却又顿住,然后若无其事地坐下,双腿优雅交叠,一手撑头。
「你们俩两个人守着,还能让他进来啊。」晏沉垂眼扫了一下跪在地上的司铭二人,语气平静,却让司铭二人毛骨悚然,「什么时候,万影阁还养了这种酒囊饭袋?」
司铭冷汗直下,却无法开口说一句话,只能在心中叫苦。
别人若敢硬闯,直接杀了就是。可是容乐珩这无法无天的祖宗哪能直接杀了,真杀了那还是他们倒霉。
他们也知道要拦,可是他们下手要有分寸,这家伙却有恃无恐,打不过还会使坏,以至于他们连刀都不敢露,怕他故意撞上来。
晏沉心里冒火,但也不是不知道原因,所以看了两眼就挪开视线:「滚下去,回阁里一人领十鞭。」
司铭松了口气,跟着同僚飞快退出房间隐入黑暗。
阁里的罚哪有好挨的,就是最普通的鞭子也两下就打得人嘬牙花子。
今日虽然情况特殊,但往大了说也算得上任务失败,就这样却只罚十鞭,阁中人谁听了不得感慨句主上开恩。
容乐珩终于回过神来,转头看向晏沉时难得收敛了些许——毕竟有求于人,态度得好,姿态得放低。
「今日无令擅闯是我不对,对不起。」容乐珩低着头,别扭地道歉。
晏沉嗤笑了一声,心知他正话还在后头等着,嘴上一点也不客气:「你这张嘴还会道歉,有长进啊。」
容乐珩一听他这种语气说话就不爽,忍不住偷偷翻了个白眼,再抬头时却装出一幅乖顺模样:「晏沉,你把这个漂亮的大美人送给我,行不行?」
晏沉嘲讽的笑凝住,嘴唇慢慢拧成一条直线,盯着容乐珩的眼睛幽深无比。
他像是听到什么有趣的笑话一样,低低地笑了出声,好半天才止住笑,轻声重复了一遍:「你要我把他送给你?」
倒在床上装不存在的谢濯玉也在听到容乐珩这荒唐的话后瞪圆了眼睛,满脸不可置信地望着少年的背影,不知怎的又下意识去看晏沉。
在和晏沉短暂对视了一眼后,他垂下眼帘,提起的一颗心又飞快落地。
只对视那一眼,他就莫名地笃定,晏沉绝对不会答应这个荒唐无比的请求。
容乐珩见他笑了出声只以为有戏,一下子就来劲了,眼睛噌一下亮了起来,小鸡啄米般连连点头:「对啊,他长得好漂亮啊,我好喜欢!反正等你没兴趣后你也会把他杀了,不如送给我呗。」
晏沉撑着头冷眼盯着他,额头青筋直跳,要不是容乐珩是他姐的血脉,他早杀这混球十几遍都不止了。
容乐珩见晏沉的脸色难看,很快反应过来他刚刚的笑不对,被他盯得毛毛的,馀光瞥了一眼谢濯玉的方向又有点不甘。
「你别这么小气啊!那我不要你白送我,我替你寻几个漂亮的美人,跟你换成不成?」他小心翼翼地开口,一脸万事好商量。
晏沉忍了又忍,实在没忍住,反手狠狠抽了容乐珩一巴掌,直接把人给打蒙了。
容乐珩呆呆地捂住火辣辣疼的脸睁圆了眼,脸上浮现出不可置信的神色。
过了半晌,他才如梦初醒,一下子就炸毛了。
他噌地一下站起来,指着晏沉的手指微微颤抖,愤愤不平道:「你有病啊,好好的打我干嘛!」
谢濯玉已经悄无声息地缩在被子里,闭着眼睛好像睡着了,实际竖着耳朵全神贯注地听着他们俩的动静。
在听到晏沉扇了容乐珩一个清脆响亮的巴掌后,从方才就堵在胸口的那口气才算是散了。
容乐珩最后那句话清晰地传入他的耳朵,听得谢濯玉都忍不住抿唇想骂他一句难听的话。
一开口就要晏沉把自己送他,被打了还委屈,有病的到底是谁啊。
原来他还觉得晏沉时不时就发疯,现在跟这个叫容乐珩的人一比,晏沉只能算是脾气差些,跟疯完全挨不上边。
「容乐珩,你喜欢谁又要跟谁交朋友,我不会管。」晏沉压着火冷声道,「但他不是没有生命的物件。别再让我听到你刚刚那些蠢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