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而,林安澜得的东西最多,是其他人的两倍。
林智庶务不如林易,吴月皎也不太爱管这些,因此家中产业都是林易夫妻日常在管理,他们只在年末看一看账本。
“父亲去世时,家中在老家村里有六十亩永业田,雍州有四百亩,这些年也只在雍州多了一个二百亩的庄子,京中宅院未曾添过,商铺依旧还是三间。”林易说道。
林智不知弟弟为何突然提起家中产业,但此时离天亮还早,既然都没有困意,那就说些其他事转移注意力,不至于深陷悲伤之中。
他还以为是林易在自嘲经营不善,安慰道:“淑娘出嫁,给她陪嫁二百亩良田和两个铺子,加上母亲这些年来一直生病,延医请药花费不少,到如今竟还和以前持平,已然不错了。”
林智口中的淑娘是他和吴月皎的女儿,去年刚出嫁。
林易见他误解了自己的意思,也未解释,问道:“大哥对这些产业有何想法?”
林智茫然道:“能有什么想法?依旧如往常般经营也就是了。父母已不在堂,我们兄弟二人虽说算得上分家,然咱们相处和睦,你大嫂和弟妹也未曾有过龃龉。难不成,是你不愿再劳累,非要分个清楚明白?”
说到后面,林智直瞪眼。
林易赶忙解释道:“我怕什么劳累,大哥莫生气,我不是那个意思…”
林易看解释不清,索性说道:“罢了,田产商铺的事先不提。我且问大哥,三年丁忧过后,有何打算?”
林智更加不解,怎么林易今天净问些不明所以的问题。
“还能如何,除服后,你我来京城递折子候官就是。”
林易摩挲手指,略微组织语言道:“若我说,丁忧期满后,我不愿再做官,大哥以为如何?”
说完,林易小心看向林智,生怕自己大哥一生气给自己一拳。
林智先是惊讶,又是不解,随即眼中竟划过一丝欣喜。
“不再做官?这…这又是为何?”
林易捕捉到林智的那丝欣喜,心中也有不解,却生起更多勇气说接下来的话。
“我观如今朝野内外虽一时安稳,却是暗潮汹涌,朝内辛相把持,朝外奉国公严永新手握二十万重兵,竟任河东、河北两道节度使,他们二人颇为不和,已互相交锋使绊子好几次。长此以往,恐会生乱。”
说起这些,林智也颇为不平:“谁知陛下怎么想的,宠信辛迁太过了些,却又给严永新大权,真是色令智昏。”
说到后面,谈及当今皇帝,林智压低了声音。
辛迁之妹和严永新之女皆入宫为妃,颇得皇帝宠爱,以至于二女家人受惠极多。
“或是想要相互制约吧。”林易语气猜测,心中却已肯定。
辛家是文臣,严家为武将,素来不睦。皇帝知道两家有嫌隙,两家送进宫来的女子各有千秋,颇得他宠爱,便都抬举起二女的家人,又太自信,认为他们再怎么斗都逃脱不出自己的手掌心,却没想到严永新竟敢叛乱。
“陛下年少登基,励精图治,不失为一代明君,如今却不思朝政,耽于享乐,糊涂至极!”林智越说越气,好在还有理智,声音不大,就算门外有人也听不真切。
“你我官位不高,且陛下近年来已很少能听进谏言了,无可奈何啊!”林易叹道。
他如今为吏部考功司郎中,从五品上,虽说掌管官员考核,权力不算小,但上有侍郎尚书,再上还有三省长官,在重臣面前实在是不够看的。
而林智性子清正,勾心斗角不适合他,入仕以来谋了地方官学的职位,如今任国子监太学博士,正六品上,比林易还低半品。
“是以我想,再过三年,朝中不定如何生乱。你我二人都做不来蝇营狗苟之事,倒不如干脆不再做官,回乡做一田舍翁,自在逍遥。”林易道。
重生后,林易一直在想破局之法。
他以魂魄状态在长安的那些年,已然搞清楚前世他被陷害始末。
和前世一样的时间,他丁忧回乡,三年丁忧期满,他和林智一起上了折子,次年六月双双接到任命。
彼时国子监没有空缺,林智被任命为礼部司员外郎,从六品上,比原来低了半品,但礼部相较国子监更有实权,因而也算不错。
则林易自己官复原职,依旧为吏部考功司郎中。
问题就出在林易的任命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