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上士卒见妇人凄惨之状,纷纷指着金兵破口大骂。
妇人得闻乡语,心中亲切,以为终有依靠,纷纷大声嚎哭乞命。
章兴在左峰上见了此景,一阵风般冲至砦墙处,向折翎大吼道:“折将军,我带些弟兄出去救人吧!”折翎亦愤怒金人卑鄙,遂颔首道:“你带上砦中全数刀牌,出砦救人!”此语一出,脑中忽然记起上次救降卒时王锦之语及当时险境,不待章兴应诺,又摇手止道:“不可……不可造次,但谨守砦墙!”章兴本已闻令而喜,不料又有如此变化,怒气冲冲嘿了一声,退在一旁拧着头不言语。
赵破见妇人与金兵愈发迫近,轻声问折翎道:“将军,若是打定主意不救,不如下令放箭吧!若待金兵迫近,恐妇人与砦子皆不得保。”
折翎心知赵破所言极是,却依旧不忍。
踟蹰半响方道:“晏虎,上左峰与箭手射妇人与金兵交界之处,莫惜箭矢,力争阻断。赵兄、章兴,垂绳下墙,能救得一个便是一个。但壕沟之上,只可放一桥,多则难守,不得有误!”顿了顿,叹道:“妇人生死,安其天命,砦子绝不能有失!”
三人各自依令而行,折翎在墙上命神臂弓手调校了弓弩角度,扬声道:“速速向前,或可逃得一命!”斜坡上众妇人一直未见墙头有箭射下,已不如初始时那般惶恐,此时闻听折翎言语,知得生有望,一窝蜂向城下奔逃,互相推搡踩踏,死伤者颇多。
金兵在后,随着妇人之速而加速,寸步不离,地上倒着的碍脚之人,又被踏死不少。
晏虎在峰上见场面混乱,急令众人放箭。
箭雨虽然洒下,但准头与箭营众人在时相比,何止天壤。
金兵有盾,擎之自保,倒是妇人被射中的更多些个。
妇人连番受创,哭爹喊娘,娇声大起,虽是臀乳皆露,却哪里还有香艳之感。
前面几个幸运的,好不容易抢上木梯,却又因壕沟窄梯眩晕,跌落沟中摔了个骨断筋折。
章兴见状,虎吼一声,几步抢过木梯,跃在妇人之后,挥刀与金兵搏杀。
赵破在墙下喊章兴不住,正不知如何是好,忽见一人影自砦墙上飘下,直往章兴身边飞去,定睛一看,乃是魏庆。
折翎遣了魏庆襄助章兴,亦下墙来在赵破身边道:“赵兄速上砦墙指挥砦众,以免群龙无首。我已令神臂弓调整角度,只待金兵稍有退却,便可放箭射杀。”言罢,足不沾地,往章兴处掠去。
章兴独立拼杀,左支右绌,遮拦不住,处处被伤。
待魏庆加入战团,压力立时一轻,手中刀左右翻飞,将金兵拦在刀光之外,护了妇人上梯过壕。
折翎在空中见二人已堪堪稳住局面,遂换真气落在木梯边,张弓以羽箭护持二人。
二人得折翎神箭之助,放身上空门不顾,只攻不守,登时威力倍增,将冲上前来的金兵杀的节节败退。
但金兵人多,且个个悍勇,前赴后继之下,又将二人压回木梯边。
折翎见金兵已近,挂弓弃箭,就脚边拣了柄单刀,与魏庆章兴并肩而战。
那数百妇人,踩踏去了三成,中箭去了三成,跌壕亦去了三成,余下一成又在这场混战中去了半数有余,能逃过木梯的,仅剩了不到十人。
折翎见场间再无妇人身影,便令魏庆章兴先退,寻思待魏庆放箭掩护,自己再行退去。
不料二人才跃过壕沟,一个紧紧伏在木梯正中,看似胆小不敢挪动的女子忽地暴起,将身上仅余的一段红纱使做暗器,直向折翎后心掷来。
折翎大吃一惊,急闪身躲避,红纱擦肩而过,留下一阵浓郁香气。
折翎急掩鼻已是不及,只得回身一刀,疾劈裸女。
裸女咯咯娇笑,不退反进,合身相迎,竟是欲纵体入怀。
此时,金兵身后有三人飞掠而出,一掌一剑一狼牙棒,同时往折翎身上招呼。
折翎腹背受敌,避无可避,忙往前一纵,弃刀使掌,向裸女推出。
裸女见状,恐伤自身,亦挥掌相迎,谁知两掌相交时,只觉对方掌中空空荡荡,仅有一丝内力将自己掌力环绕其中、牵带向下。
折翎借得裸女掌力,喀喇一声震断木梯,与裸女一同跌落壕沟之中,将身后三人攻势化解。
那三人一击扑空,毫不犹疑,亦纵身直下壕沟,同裸女一道,将折翎围住。
折翎以一敌四,落在下风,又觉脑中微醺,心跳过速。
知是香气所致,不敢大意,分了真气将体内异动压下,却更不是四人敌手,登时险象环生。
正危急时,魏庆赶至,持锥直刺四人中最弱的裸女。
裸女闪避,围阵有隙,折翎趁机脱困而出。
壕间六人,分作两派,静默立在及膝深的水中;壕上两军相争,喊杀声震天。
一下一上,一寡一众,一静一动,对比鲜明,恍若两个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