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时南赶忙蹭掉眼泪,扶着他坐下:“我是郁时南,你是郁怀山,我是你儿子。”
郁怀山像头被安抚好的猛兽,安稳地坐在一旁。
“别喝酒了好吗。”郁时南给他倒了杯水。
郁怀山看上去还没醒酒,但还是顺从地接过了这杯水。
“你先回房间休息吧。”郁时南拍拍他的背,“我等会把客厅收拾一下。”
郁怀山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没吭声,倒是很听话地回了卧室。
郁时南悬吊的一颗心终于放回肚子里。
他抬手蹭去挂在眼睫上的湿润,没什么怨言地开始收拾桌子。
酒,酒,还是酒……
郁时南不禁叹口气。
每次喝完都这样。
郁时南默然地将瓶子收进箱子里。
整理好一切之后,已经是晚上。
郁时南累得澡都没洗,他吃过药后便躺在床上,嗅着床单上残留的洗衣液的气息,最终还是勾了勾唇角——他爸爸应该看到他留的便利贴了,所以才给他收拾了屋子。
也不知道是熟悉的味道令他心安,还是药物带来的副作用。
总之郁时南困得衣服都没脱,就直接躺在床上睡着了。
翌日,清晨。
郁时南是被刺鼻的油烟呛醒的。
他不舒服地皱了皱眉,而后睁开眼睛,这才发现自己身上多了床被子。
郁时南坐起来,还没从睡梦中完全清醒过来,就撞上正蹑手蹑脚往自己卧室里钻的郁怀山,他没忍住笑起来:“爸,我醒了。”
“……吵到你了?”郁怀山问。
郁时南摇摇头:“生物钟。”
“我看到你留的纸条。”郁怀山说,“怎么回来也不提前跟爸说一声,都好长时间没见你了,也不知道给家里报个信。”
“不是每天都更新朋友圈吗。”郁时南语调轻松,“我知道你会看。”
“就那个练舞、上课、吃饭的朋友圈?”郁怀山围着个围裙,手里挥舞着锅铲,看起来分外滑稽,“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机器人。”
“其他也没什么好发的。”郁时南低着脑袋看向脚尖。
“是啊,我儿子随我,古板。”郁怀山说。
郁时南笑了笑。
“出来吃饭吧。”郁怀山把卧室的门推开到最大,“我昨晚给你盖被子的时候看到你的脚腕了,怎么弄的?”
“不小心伤到了。”郁时南没有多说。
郁怀山默然在原地站了很长时间:“又是古典舞吧?”
郁时南神经本能地轻颤一下,他下意识蜷缩起掌心,全身都绷得紧紧的,带着强烈的自我保护意识,嗯了一声。
“行。”郁怀山说。
父子俩面对面坐下。
郁时南有意要把话题略过去,于是便夹了一块土豆片放进嘴里,然后特别夸张地哇了一声:“好好吃!”
“那就多吃点。”郁怀山笑起来。
郁时南一边咀嚼一边小心翼翼地观察他,然后便猝然发现……
自己的爸爸老了很多——背也没那么挺拔,两鬓也斑驳不少,皮肤更是能直观看到沧桑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