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户部侍郎李青禾,狗胆包天!盐铁是国库的命脉,他敢以钦差之权私造盐引,散给民间,扰乱盐价!他急着筹粮,可也不能乱来,谁给他的胆子!”
百官大多沉默,有几人劝皇帝息怒。
这种时候,不谏言为妙。李青禾未归案,内情不详,一切还有变数。何况,他是摄政王的臂膀,常人动不得。
只有一人,神情亢奋,内急般跃跃欲试。那便是,潜藏在朝堂的另一个国贼。
发了火,永历沉默片刻,反省自己的失态。他问兵部侍郎:“叶将军还没回来述职?”
答曰:“回陛下,叶将军说正在整军,快动身了。”
永历又问五军都督府的断事官:“西南两处战线的军队,是否已撤回重云关?”
回答一模一样:“回陛下,叶将军说正在整军,快动身了。”
永历龙颜阴沉,愤愤地轻哼一声:“快动身了,真快啊。去了两批钦差,都调不动他,还全都病在军营了。朕瞧出来了,李青禾就是为了支应这两处战线,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如今,朕是个敕令不出皇宫的光杆皇帝。”
他的言词,令百官蹙眉相顾,纷纷叹气,都盼着摄政王大安归朝。
“臣知道,李青禾的狗胆从哪来!”一道尖刻的声音,霹雳般划破静默,源于一名赵姓御史,“是宁王爷给的!”
那个未知的贼子,终于跳出来了。
永历不悦:“你说皇叔是狗?那朕又是什么?”
赵御史懵了一下。他不是什么机敏之人,混浊的眼中只有贪欲而无慧黠。不过挺实诚,拿了齐国的银子,是真办事。
他大胆谏言:“李家人一定全都藏匿在宁王府,请陛下降旨搜查缉拿!”
这种时刻,永历倒拎的清:“皇叔还病着,朕怎能贸然搜他的府邸。你有何证据?”
赵御史又懵了一下。
他发觉,不该悍然跳出来,会错意了。他以为,皇帝在朝堂咆哮,又怪气地指责宁王妃,是等着臣工推波助澜,一举查抄宁王府。而且,近来叔侄俩确有隔阂。
眼下一看,血浓于水,不是三两句就能挑拨。
赵御史面露懊悔,又断定李家人必在宁王府,干脆编造:“臣的家仆亲眼目睹,前几天的夜里,李家人匆匆离家,乘马车进了宁王府的后门!”
他不知道的是,他说得都对,连细节都没错。不过,注定赢不了。
“赵大人。”又一人冷冷开口,是吏部尚书袁鹏,“你深夜派人盯着宁王府,做什么?”
“我——”
“因为,你被南齐收买,意欲行刺病重的九爷。”袁鹏一鸣惊人,干脆地将对方置于死地,“你还用南齐给的黑钱,在春杏街盘了一间绒线铺,窝藏他们派给你的刺客!”
赵御史迷茫而费解。
他单独一线,在酒肆和齐人接头。不知还有谁通敌,也不知什么绒线铺。他理直气壮:“袁尚书,可不能血口喷人!”
袁鹏面色无澜,不疾不徐道:“你弟弟犯了事,你搬空家底来走门路,从那以后就拼命敛财,以至于被齐国细作钻了空子。我发现你行踪诡异,就暗中调查。正要在皇上面前参你,你自己就先跳出来咬宁王爷。”
前面几句,是早就备好的。袁鹏按照宁王的嘱咐,将可疑的几十人的黑底牢牢记住。方才,刚从脑海中把这个姓赵的筛出来。
“你胡说什么!”赵御史急了,面朝皇帝行礼,“皇上,袁鹏和李青禾,都是宁王的党羽!”
永历脸色发青。
“此话怎讲?”袁鹏朗声驳斥,“从前,我支持九爷的政见,因为他是摄政王,代行皇权。九爷欠安,我率先提出,请万岁亲政。一个多月来,更是尽心辅佐。”
永历打破沉默,中肯道:“袁大人忠贞不二,朕都记在心上。赵御史,你言行乖张,得谁咬谁,朕看你真的有鬼!着令承天府搜查赵家,散朝!”
吏部尚书袁鹏在朝中举足轻重,是顺利亲政的头功,当然要支持。而且,永历没忘记恩师的遗言:谁挑拨自己和宁王的关系,谁就是奸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