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聿不曾过问过宗樾的私人感情,以为他不娶妻是不想卷入朝政,引得帝王猜忌。可这会儿听宗熠的意思,更像是他不愿意。
宗聿心生困惑,道:“二哥是自己不愿意娶妻吗?为什么?”
宗聿脑子里的思绪一抽,偏到刚才还极力辩解的问题上,低声道:“他不行?”
宗熠沉默,稍加思索,没有否定宗聿的话,而是模棱两可:“差不多。”
宗熠这话不算骗人,只是这个差不多分人。
宗聿瞪大眼,竟然真的是因为这样吗?他居然一直不知道宗樾有这方面的隐疾,他真是太不关心自己的兄弟了。
“皇兄放心,我一定会帮二哥的。”宗聿觉得这不是大问题,若是京都的御医不行,还可以寻访民间大夫,他一定会把宗樾治好。
只要宗樾娶妻生子,他的压力就会小很多,之后选择抱养孩子,他皇兄应该不会强烈反对。
这边宗聿信心高涨,另一边瑞王府,宗樾提着长弓,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纪凌站在一旁,给他递帕子,道:“殿下,你这是病了?”
宗樾揉了揉鼻子,后背一阵发毛,这熟悉的冷颤感让他眯了眯眼,道:“不,我觉得是有人在背后编排我。”
纪凌的视线落在宗樾的弓上,也不管听懂还是没听懂,认真道:“你天天宅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难不成又是御史要参你暗中训练,意图不轨?”
一个又字,说明这种事发生过一次。
宗樾想到不怎么美好的往事,面色微沉,拉弓的手一松,弓弦发出声响。
他当初还在朝担任要职时,因为在家中练箭,被御史参了一本,罪名是意图不轨。
彼时府中亲兵不足五百人,他除了骑射外,对武技一窍不通,说他要谋反,那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可御史不依不饶,因为他身边有凌霄阁最好的影卫纪凌,而纪凌刚升任凌霄阁副阁。
宗樾温润的神情变得危险,他看着眼前取了面具,陪他练习箭术的纪凌,嘴角浮现一抹浅笑,笑意不达眼底,格外冰冷。
“再来一次,我可就不是辞官那么简单,我会把御史的舌头割下来!”
乱嚼舌根的人,总得吃点教训,才会明白以言语为剑,早晚会遭到反噬。
纪凌往宗樾旁边站,他手上也有一张弓,弓弦紧绷。他抬起手,拉弓射箭,一气呵成。
眼看箭矢只射中内环,纪凌啧了一声,转头看向宗樾,道:“殿下吩咐我就好,何须脏了自己的手。”
纪凌没什么表情,这句话也说的很平静,仿佛那不是什么血腥之事,而是和今天吃什么一样简单。
他总是这样,一如年少之时,手握父亲留下的长剑站在诸位皇子面前那般,面对虎视眈眈的敌人,丝毫没有退缩。
他仿佛不知道什么是危险,什么是恐惧,什么是死亡。
可他也会受伤,也会痛,痛到极致也会哭。
他和普通人并没有什么两样,只是情绪极少外露,但心里从不曾忘。
宗樾放下手里的弓,走到他身后,握着他的手,让他再一次拿起弓箭。
这一次射出的箭矢没有偏,正中红心。
宗樾没有松开手,他靠在纪凌耳边,浅笑道:“要真有那么一天,可不止是脏了你的手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