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裴然心里也没底,但他毕竟比傅宁年长,没有染上血的那只手温柔地摸了摸傅宁的头发,说:“别担心。”傅宁其实也很狼狈,嘴角红肿破皮,颧骨淤青,身上的小伤也不少,霍裴然在忧心自己手臂伤势的同时,竟然还特别心疼他,“疼不疼?”傅宁扁着嘴,要哭不哭地摇摇头:“你现在还管我疼不疼,我都是小伤……”霍裴然说:“我实在没办法看着别人打你,来,亲一个。”傅宁有些担忧地看着坐在前面的两个警察,霍裴然用网球包挡着,亲了亲傅宁,低声说:“别担心,就是有什么问题,我也不后悔,要是我没能保护你,我才后悔。”如果要在自己的职业生涯和傅宁的职业生涯之间做出选择,霍裴然只能放弃自己的,他战绩辉煌,已然可以功成身退,现在退役会有遗憾,但他下半生都可以坦坦荡荡地陪伴着他的小爱人。要是傅宁为了他而葬送自己的梦想,他永远也无法原谅自己。“伤势不算太严重,刀伤恰好避开了肌肉和筋骨,运气真好,修养一个月别提重物,基本就能恢复了。”傅宁迫切地问道:“他是顶级运动员,手对他而言非常重要,这刀伤会影响他以后打网球么?”医生摇摇头:“不会的,好好休息,这不是什么大问题。”傅宁突然捂住脸蹲下身,脸埋在膝盖上,肩膀一抖一抖的,没发出声音,却能看出他正哭得无法自抑。霍裴然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揽住他的肩膀,道:“好了好了,小朋友不要怕,我什么事都没有。”傅宁打架的时候没有哭,霍裴然受伤以后他没有哭,到了医院也没有哭,反倒是现在,医生告诉他霍裴然没事了,他哭得涕泪满脸,上气不接下气,泪珠子不要钱一样往下掉。霍裴然跟护士要了纸巾给傅宁擦脸,傅宁却不愿意自己这副狼狈丑陋的模样被霍裴然看到,一把抱住霍裴然的肩膀,埋头靠在他肩上继续哭,霍裴然也不嫌他鼻涕眼泪脏,耐心温柔地抚摸他的脊背。他现在算是理解那些,女朋友一哭就没有原则的直男们了,傅宁哭得他的心酸软极了,现在哪怕傅宁要他的命,他也说不出一个“不”字。医生护士早就出去了,霍裴然等傅宁哭累了,抬起他湿漉漉的眼睛亲了一口说:“一会儿该有各种各样的人过来了,先去洗个脸。”傅宁摇摇头,抱着霍裴然的腰不撒手,默默平复情绪。霍裴然摸摸他的脸:“你刚才是不是给你哥打了电话,他估计听到我们跟那几人打斗的声音了,一定吓坏了,你快给他打个电话报一下平安。”傅宁依然摇摇头,他的手机被那几个绑匪给摔坏了,现在留在警局作为证物,而且他现在不想说话。霍裴然只能用自己的手机给傅亦杨打了个电话,大概说了下情况,傅亦杨要求跟霍裴然视频,霍裴然无奈答应,傅亦杨看到傅宁嘴角红肿,差点发飙,又看到霍裴然手臂上的绷带,所有的责怪都咽回肚子里,他别别扭扭地问霍裴然的情况,霍裴然只轻描淡写地说没关系。傅亦杨说:“保护宁宁,这是你应该做的。”霍裴然说:“宁宁很勇敢,他也保护了我。”傅亦杨说:“我的弟弟有多单纯勇敢我自己知道,不用你告诉我,但是霍裴然,我希望你这辈子都能像今天这么对待他。”霍裴然有些惊讶,很快郑重其事地保证:“我会永远爱他,保护他,到我生命终结为止。”傅亦杨满意地挂了视频。霍裴然也满意地收起了手机,傅亦杨刚才那番话无异于一种认同,至少,他们以后出柜的时候,他就算不站在他们这一边,也会保持中立。傅宁躺在霍裴然身边装睡,眼珠子在眼皮底下乱滚,耳根发红,明显在装睡,而且听到了霍裴然刚才的告白。霍裴然捏了捏他的耳垂,在他耳边说:“宁宁,你不只是我男朋友,还是我老公,这边的赛事总监估计马上就会来看我,你作为家属,是不是应该打起精神接待一下。”傅宁默默地爬了起来,去卫生间洗漱,虽然眼睛还肿得很,总比刚才鼻涕眼泪糊满脸要好些。霍裴然刚才的那番话让他像打了鸡血一样兴奋开心,别说只是接待一下别人,就算让他现在绕着医院跑三百圈,他也完全不在话下。“宁宁,你是不是在偷笑?”“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里约赛事总监果真没多会儿就过来了,跟他一起来的还有巴西网协的主席、副主席等等,林林总总,来了六七个人。病房里的鲜花和水果多得累赘起来,赛事总监说,虽然霍裴然没有参加里约赛事,但大赛组委会一定会帮忙找出作案的匪徒,严惩不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