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掌抵住身后的桌台,借势往前挪了小半寸的距离。呼吸萦绕,从未有过的距离如同不断被压缩逼近极限的零值,谢辞序没料她突如其来的主动,以为她要吻上来,仍旧维持着按兵不动的姿态,眸色逐渐变得幽深。
看似毫无防备,实则早已预设陷阱。
可岑稚许只是穿过他双臂下的空隙,拿起了桌台上的奶茶抿了几口,红唇被灵巧的舌尖湿漉漉地勾扫过,在光下潋滟着莹莹水色。
让谢辞序想到她被含吮过后的手指。
指尖沾着一点清透的粉。
不可否认,画面美得惊心动魄。
也勾人陷入遐思,在君子与纵念的恶之间徘徊。
“辞哥以为我会拿你的那杯吗?”岑稚许笑容很淡,“那真的只是个玩笑而已。”
没有人当真。
除了谢辞序。
身前的温度骤然抽离,谢辞序毫不留恋地松开对她的禁锢,神情恢复了往日的轻慢淡漠,“现在,你开的玩笑结束了。”
说完,他转过身往场馆外走去,候在接待大厅的司机正在刷着手机,见他脸色阴沉得可怕,下意识打了个寒颤,忍不住想,这又是哪位祖宗,能把太子爷惹成这个样子。
谢辞序言简意赅地吩咐:“开车。回集团。”
他真有当即要走的意思,岑稚许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她不小心触碰到了老虎的尾巴。可是,按照她们相处的逻辑来推断,她说的话,采用的策略,不应该是现在的效果啊。
她不明白究竟是哪里出了错,奈何谢辞序生的人高腿长,生气的时候,步伐迈得极快,一步几乎快顶上她三步。
匆忙追出来的时候,庄缚青正在做和事佬,询问:“辞哥,这是怎么了?”
谢辞序从他面前阔步离开,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分过来。
庄缚青应对这样的突发情况早有经验,被无视也没恼,疾步跟上去,脸上噙着三分笑,先替岑稚许解围,“阿稚年轻气盛,又还是学生,说话欠考虑,要是哪里得罪了您?我代她给您赔罪。”
“你代她赔罪。”谢辞序冷笑,一声比一声坠沉,“庄先生,我还不知道你现在这么热心肠,会给一个没有任何亲缘关系的小姑娘收拾烂摊子。”
庄缚青不知道里边几分钟的功夫发生了什么,能让岑稚许把人气成这样。但眼下是他喜闻乐见的战局,又怎么会错过。
“阿稚是晗景的朋友,要是她闯了什么祸,晗景也会跟着心神不宁。”庄缚青声线四平八稳,将原因都归结到爱屋及乌身上,“多照拂一下,也算是为了我那不着调的妹妹。”
话虽这么说,但谁不知道庄缚青也并非什么好人,去掉伪装,实打实地担得起薄情冷性四个字。
看似平和的对话底下,是涌动的惊涛骇浪,连庄晗景都为岑稚许暗暗捏了一把汗。
谢辞序寒戾的视线扫过来,仿佛要将人洞穿,庄晗景脊背阵阵发寒,求助似地用目光搜寻岑稚许,而后者慢了半拍走出来,同谢辞序的眼神短暂交汇后,他什么也没说,冷着脸离开。
岑稚许追人的步伐不怎么走心,人家都刻意为她停留了半秒,她还能跟丢。
“谢辞序这回好像是真生气了,刚才那个眼神像是要我皮肉都剜下来似的,你不知道有多吓人……”庄晗景心有余悸地描绘着刚才的局势,语气有些着急,“他不会就直接这样甩手走人了吧?你要不赶紧上去哄哄?”
“不用。”岑稚许不确定地加了个前缀,“应该不至于。”
你进我退这种暧昧规则,谢辞序也明白。
就算她刚才故意引开话题的行为太拙劣,让他心生不满,也不至于当即离开,他没那么小心眼。
话音刚落,就看到谢辞序上了停靠在台阶前的劳斯莱斯,漆黑锃亮的玻璃隔绝了所有视线,也切断了岑稚许心底那点仅存的侥幸。
真这么记仇啊?
手中的丝线放得太长,看不清远处的情景,岑稚许也没办法再维持云淡风轻,她给谢辞序拨了个电话,被男人毫不犹豫地挂断。能挂她电话的人并不多,听筒里传来的忙线音让她觉察到陌生,心下闪过一丝慌乱。
他不会真的打算以后都不理她了吧?
岑稚许又给他发了一条微信,消息界面呈现出亮眼的红色感叹号。
她这段时间刻意控制着不联系他,对话框里的聊天记录屈指可数,看起来有些冷清寂寥。
就如同他们之间如履薄冰的关系。
都已经走到这一步,要是换来这种结果,岑稚许并不会甘心,她心一横,将各种战术、矜持都抛之脑后,追了上去。
与此同时,车内。
谢辞序半张脸都隐在黑暗里,衣摆仍旧妥帖地收进裤腰里,眼眸深而沉地平视前方,连一根发丝都没有乱,整个人流露出温贵的疏离感。
“郑叔,你先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