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烁话音刚落,怨声四起,他们颇为不满:“问烁你技不如人喝得多也就算了,为何总惦记拉我们下水。再说了,我们是那种偷偷逃避惩罚的人吗?!”
边说着,就有人不老实地做手脚,被问烁抓了个正着。
“我说陈大公子,这都多少次了,你能不能换个手段。反正你也要喝上几个来回,多一杯少一杯有区别吗?”
“当然有区别!”陈昂皱着脸为自己辩解,“每次出来不是满脸狼狈就是浑身酒气,母亲总让夫子好好管教我,我现在看见戒尺就手脚无力头晕眼花。”
不知问烁从哪掏出来一朵芍药,上前别在陈昂的衣襟上,顺带给了他一下:“自己无能就不要找理由,我也天天挨训呢!愿赌服输。”
“来,三杯,一杯都不能少。”她转身就塞给荀玉两杯竹叶酒,好哥俩似得拍拍她的肩膀,“喝完本小姐再给你倒酒。“
众人纷纷取了酒杯席地而坐,荀玉也随意找了个地方坐下,听他们抱怨父亲母亲过于唠叨,今日外出游玩还被嘱咐再三;学堂的夫子正言厉色,不苟言笑,每每夫子发问他们都心惊胆战不知所云;东街的糖葫芦做得最好吃,可最近老爷爷的孙女病了,已经半月不曾出摊了……
荀玉微仰头,一杯竹叶酒入喉,清澈冷冽的香气瞬间充斥口腔,似少年剑指竹林,衣袖飘渺。
“味道怎么样?”作为胜者的子习也端着一只酒杯,他浅饮一口徐徐说道:“这是我母亲特意托远房表叔运来的特酿竹叶酒,最适合我们这般大的人儿喝,不醉酒不伤身。”
问烁撇撇嘴,和荀玉咬耳朵:“子习上月刚过生辰,这是他母亲送的生辰礼,他已经故作深奥地和我们炫耀好久了。你看他那得意洋洋的样子,眼角都要翘上天了。”
问烁声音不大不小,周围几人刚好听到,子习觉得丢了面子:“喂!”
“不过呢——”问烁话锋一转,“今日我们结伴游玩,子习就将他得的几坛竹叶酒都抱过来了。多亏了子习他们,才能有如今依山傍水,寻欢作乐,饮溪品酒的场面。”
"谢谢你,子习。”问烁看向子习爽朗一笑,手作喇叭状放在嘴边高呼:“也谢谢大家!"
“我只不过带了投壶和木矢,还是你们的功劳大。”
“你带的可是家中最贵重的投壶了,再算上子习的酒,问烁带的酒杯和酒壶,当真是令人享受啊!”
“不仅如此,令母做得糕点当真一绝,快要比得上芙蓉坊了。”
“……”
“一点小事罢了,有什么好谢的。”子习听问烁和众人如此说,悄悄红了耳朵,慌乱地扔下一句话跑走了。
“快看,好肥美的鱼!”陈昂趁没人监督饮酒的惩罚溜进了溪中,没想到他刚下水没多久就抓到了如此大的一条鱼。电流般的纹路覆盖鱼身,在阳光的照耀下折射出绚烂的光,那是一条罕见的罗纹鱼。
子习还因大家的话感到不自在,见状急忙挽起裤腿下水:“我来陪你!”
众人被陈昂手中的鱼吸引住了目光,他们从未见过如此奇特的鱼,好奇心作祟,他们也跟着脱了鞋袜入水。说是下水抓鱼,可鱼在水中矫健灵活,鱼鳞光滑容易脱手,若非有娴熟的技巧很难抓到。不一会儿他们就转移了目标,将攻击对象换成了身边的同伴。
“背后偷袭,算什么正人君子,你别跑,给我站住!”问烁从水中站起,衣服湿了大半,而幕后黑手早已逃之夭夭。她怒气冲冲从岸边捡了一个水瓢舀起满满一瓢水,决定迁怒于在场的每个人:“你们完了!”
“问烁,你泼我干什么?!”
“子习,陈昂,你们抓鱼能不能看着点,水里全是人呢!”
“你们疯了吗??这可是我新买的衣服!”
场面一度混乱至极,陈昂举着手里的鱼小心翼翼往岸边走,嘴里嚷着:“你们别碰我,要是我的鱼跑了我就跟你们拼命!”
依旧坐在草地上的荀玉双眼放空,正透过在溪中嬉戏的少年们看向更远的远方。酒杯四处散落在地上,竹叶酒的香气混着清凉的水汽更渺远,更让人清醒。
一道耀眼的光晃了荀玉的眼睛,她顺着那道光的方向望过去,只见陈昂即将踏上岸边,而手中的鱼正悄然发生变化。
荀玉兀地站起来,厉声喊道:“陈昂,把鱼放下!”
然而已经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