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霄对这个初尝权利而红了眼的天子彻底的失望。“已经死了那么多人,你这样做,会害死多少无辜将士!你会为你今天的话负责的!”他也是从战场上摸爬滚打出来的,知道战场的艰辛与死生难料,多拖延一天便是多流一滴血、多一个英魂。翟聿这种过惯骄奢淫逸的娃娃,只知道今天的饭菜不好吃,哪里知道他坐的椅子是枯骨堆砌的。翟聿不像他们翟家人,又像是一个君王,他把帝王的冷血无情演绎了个透彻,却没有传承到他父亲的慈爱。“朕已有打算,摄政王还是,顾好自己吧!”翟聿脸色青一阵白一阵,今日他已经覆水难收,自己面临的窘境都是翟霄逼的,他俨然成为了众臣心目中的暴君,既然如此,便不能收口了。他吃过的苦又有谁人能理解,凭什么他就得以德报怨!他想要做好一个帝王,牺牲一点又算什么损失!他翟霄算什么东西,现在说的又多重情重义,还不是踏着骷髅不择手段的当上了摄政王嘛。这里的人,有谁是干干净净的!穿上一身狗皮,就真像清官忠臣了,骨子里指不定是什么魑魅魍魉呢!牵连宋家与大宛之战,大晋处于劣势。摄政王请战被拒,以虎符号大晋五万将士入关戍边,翟聿仍旧不给下诏给予兵力,似是和翟霄杠上了。大宛与晋朝之战,列国皆闻,却都以观望为主,不妄插手。他们势要坐山观虎斗,看看大宛与大晋孰弱孰强,这也关乎到他们国家的未来发展。来自商国的迅鹰不远万里在一个黄昏后轻车熟路的落在了宋长绪的窗前,啄着阖紧的窗子。没有人注视到一只别样的飞禽出现在皇城里,它倏地飞过他们头顶,不惊起一分响动。原在屋内整理宋长淞遗物的宋长绪,听见声音才出去瞧,结果意外看见了几乎有六年多没见的鹰友。那只鹰可以说是他和素心郡主的定情信物。五年没见,它还认得他,瞪着圆溜溜的眼睛偏着脑袋看宋长绪,似乎是在认人。宋长绪激动不已,灰斑鹰长大了不少,特别是那双爪子,锋利的很。宋长绪捧起鹰来,仔细的打量故友,欣喜万分。它当年随着素心郡主去了商国,一别经年,再见时,物是人非。它就算离开多年,也还记得这里,鹰很有灵性的。大晋不养鹰,这只鹰还是宋长绪花了好大心思从胡人那弄来的,在这里养了它几个月。后来送给了郡主,再后来,连着他们一起消失在了故里。宋长绪不认为这只鹰会无故飞回故里,鹰犬顾主,绝不会离开主人,擅自出逃。它能出现在这,肯定有素心郡主的关系,果不其然,他在它的腿上找到了信件。是特用的牛皮纸,防水不易损坏。上面的狼毫小楷书写着娟秀的小字。这是她离开的六年里,第一次回应他。他们的联系早断在了六年前,连一句道别都没有。尽管宋长绪送了五年的空箱子,她都没有半字回应,似乎真的把人放下了。如今大晋为难,她怎会视而不见。她聪慧过人,定然知道大晋身陷囹圄。"见字如晤,绪郎如故。千言万语,不敢多言。晋国之危,多有耳闻,淞弟不幸,倍感痛心,望尔珍重。保全自己,方为上策。"内容不多,但宋长绪看着这纸得来不易的信,喜不自胜,如获珍宝。他向来沉稳内敛,雅人深致,却在这一刻,哭得一塌糊涂,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他这也并非伤心,而是喜极而泣。他原以为,自己没有机会了,没有这一天了,再也不会听到她的消息,再也没有她的一切,可是,老天爷还是眷顾他的,她没有忘记自己。从那日起,灰斑鹰便成为了他们书信往来的使者,两人时隔多年再起联系。却也做的隐秘,毕竟不是什么值得光明正大的事。翟聿不派兵支援,着急的是安阳郡主,在边关浴血奋战的是谢厚远,然翟聿为夺权,孤立翟霄,致使谢厚远无兵能用,节节败退,危机重重。安阳郡主顾不上什么尊卑礼节,她只知道,谢厚远可能会没命了。安阳郡主进了宫首当其冲找上翟聿,“你是一国之君,你如此行径,你不怕天下人耻笑于你吗!”她身为天子姑母,有权教导幼帝为君之道。他自幼身居高位,颐气指使惯了,如今不分轻重缓急、不顾他人生死,是为大逆不道!如今大晋与大宛战事焦灼,而他倒好,连区区十万兵马都要权衡利弊。“姑姑说的是。”翟聿一脸受教的样子,看似接受教诲。然只有他自己明白,心里有多不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