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安阳还不知道,但凡坐上帝位的人,亲情对他们来说不过是转瞬即逝罢了。翟聿能敬重安阳郡主,可也仅仅如此,他十多年来的苦楚欺辱,全拜翟霄所赐,如何会对安阳郡主有过多谦敬。安阳郡主侧过身不敢受翟聿的礼,翟聿再抬起头时,神色俨然不像一个晚辈悔悟的样子。就像是幽怨,更像是仇恨。“姑姑,您更爱谢将军还是长欢哥哥亦或是摄政王”翟聿毫无厘头的问话让安阳郡主困惑。安阳郡主皱起眉头,看向翟聿的眼神不善。“你要说什么”翟聿平白无故提起这三个人,真让人猜不透他要干什么。可世间谁人不知,这三个人对她来说是何等的重要,偏偏也是这三个人最让人放心不下,又爱又恨。她哪里不知翟聿对他们的看法,不过是不露声色罢了,私下里,六亲不认。“若姑姑只能选一个人,姑姑选谁”翟聿抬起眼皮,嘴角带着三分凉薄。这个选择,聪明人不会选择,翟聿意在挑拨,膈应他们。安阳气急,“你说什么混账话!”“姑姑,我没有最爱的人,没有最亲的人,这才是我的窘境。”世人皆笑翟聿九五之尊,幼年称帝,锦衣玉食,坐拥天下,哪里知道他这么多年来的苦涩。幼年孤独,皇宫生生的把他逼成了他最厌恶的模样。“姑姑最爱姑父了,是吧。”这句话从翟聿口里出来,让她越加担忧起谢厚远的安危,翟聿说这些,难不成是要对谢厚远做什么。翟聿哪里看不明白安阳郡主的戒备,只笑。“放心吧,姑姑,谢将军会没事的。”“不过姑姑不要的,侄儿可要拿过来了。”“您也没多爱哥哥,不然怎么会任他有今天。”“您看见了吧,哥哥比任何时候都要开心,只是,他也不怎么开心。”“哥哥一直在骗我,您也是。”“侄儿是个有仇必报的人,所受之辱定当一雪前耻。”安阳郡主吞了口唾沫,此刻的翟聿云淡风轻的说着骇人听闻的话,给她毛骨悚然的感觉。她知道,翟聿和长欢向来要好,只是,翟聿今日多次提到长欢,不知何故。他口中的欺骗又是什么意思,长欢做了是他怀恨在心的。她身边的每一个人,似乎都落在了翟聿的计划里,他在报复。安阳郡主慌张的出了宫,她居然在翟聿身上看到了先帝的影子。安阳郡主步履匆匆,迎面而来的肖意就自在多了。见着郡主,先是行礼。“肖意见过郡主。”安阳停下,肖意她是知道的,也是世家子弟的佼佼者,人生的玉树临风,清隽不凡,在故里向来都是好名声。近来跟着他父亲肖君德外干,也赚足了本事,又同何家结秦晋之好,正是风光无限的时候。“世子不必多礼。”肖意心思玲珑,单看安阳郡主爱答不理的神色便不难猜出在乾阳宫的事。“陛下近来为战事烦忧,言语不当,请郡主不要放心上。”肖意本是好意,不过怕是要付诸东流了。安阳郡主睥睨他,有些好笑。他居然能对自己说出这一番话,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身份。她和翟聿有说什么,他如何得知,怎么就知道翟聿和她的不愉快,况且就算有事与他何干,容他一外人置喙吗。不过是仗着他父亲巴结翟聿罢了,还真看得起自己。安阳郡主嗤笑一声,落在肖意耳里,全当不闻。大晋长公主,高傲是她的底气。宋长绪院落时常飞入一只不常见的鹰隼,府里人也多有发现,不过是守口如瓶不敢传进他耳朵里罢了。一日宋柏陵把宋长绪叫去了书房,案上放着一副前人真迹。“听说你养了只什么畜生?”宋柏陵也有所耳闻,不过现在才得以询问。“父亲知道”宋长绪有点惊讶,那只鹰精明的很,总能避开人一帆风顺的到达他这里,他还以为只有他知罢了,原来是掩耳盗铃了。“总是白日里飞进来,谁会作没看见。”宋柏陵训诫他。“自己做的事情自己要掂量好。”他不干涉宋长绪的事,但也不是让他胡来。宋长绪处事沉稳,他向来放心,可人也有一时冲动的时候。自从那日朝堂上,提起了商太后,他便清楚,他这几日不得安宁。“去把千不愁的真迹送去摄政王府上,亲手交给他。”“是。”宋长绪拿着字画送去摄政王府。按理说,区区一副字画哪里要他亲自送过去,不过宋柏陵有交代,必然是因为非送字画那么简单了。看上去,宋柏陵与摄政王分庭抗礼,各自为营,其实不为人知的是,宋柏陵才是摄政王身后站的最高、藏的更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