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之间,无人敢吱声,静的能听见各自急促的呼吸声。揣着手的孙正庭出列,有本要奏。“陛下,容老臣一言。”孙正庭拜完天子又转身朝前方的翟霄拱手。“请王爷书函商国派兵支援!”大晋危难,商国与大晋缔结秦晋之好,又有我朝郡主和亲,是为连理之邦。孙正庭理所当然的认为,只要翟霄出马,商国必不会坐视不管。但他错了一件事,那就是翟霄愿不愿意。翟霄,绝对不会去求商国的。翟霄危险的眯眼,看着孙正庭的眼神杀意波动。“孙大人是老糊涂了吧!”孙正庭丝毫不惧。一个和亲过去的公主,在商国即便再尊贵也到底是外国人,心也不会在那里落地生根。更何况,大晋有她的亲属,一损俱损。“王爷为太后生父,太后定不会有拒绝王爷的道理,现家国为难,商太后难不成要坐视不管”翟霄觑着孙正庭的眼神似在看一只虫子,低贱而卑微。“那你们去求她啊”孙正庭就是知道,这里谁说话都没用唯有翟霄,是以才会让翟霄书函。“此书,王爷最妥当。”“要我书函哈哈哈哈哈。”翟霄听见孙正庭的话突然拍腿大笑,笑得眼角都有了泪珠。所有人都漠然的看着翟霄的癫狂,在大殿咆哮,御使大夫孙正庭当下就想启奏天子,治他罪了!“当初是谁把她送去给商国那个病秧子皇帝的!她本来可以和宋家长子宋长绪和和美美过一生的,可是,就因为,皇族宗室无贵女你们把她送给了商国人!你们逼她去和的亲!然后呢,不到两年她就从中宫皇后变成太后!你们有脸吗?这时候想到了她,她凭什么要派兵过来,她有什么权利指挥得动一兵一卒!”翟霄声声如泣,控诉着,就像是山洪,一朝爆发,崩溃千里。“你们不要脸,我还要!这才多久就要去借兵了,这百年基业,这么不堪一击么!先帝尚能开北疆阔四海,我辈才人辈出,就无忘死气勇了么!”翟霄指着殿内一排排的人,激言奋顾,所言皆是诛心之举,可却道出了大晋的真实内情。这大晋,号称,民盛国强百年之邦,物华天宝泱泱大国,千军万马国富力强。周边列国无不钦羡着大晋,视为礼仪之邦,然大晋江河日下,是可见的事实。但无人愿戳破这个谎言,固守资本,自视甚高。仗着身份为非作歹、积累家业,却疏于政务,造成大晋官民两隅、内党徇私。“你们不要去逼她!不就是大宛么!我去!本王好歹也是从军多年,上阵杀敌,就是小菜一碟!待我去杀他个落花流水!”翟霄心中有怨,自己的遭遇是其一,儿女是其一。这么多年了,他从来没有抱怨过什么,可是如今,他被人步步紧逼,翟聿要治他于死地,而这群人自己不去杀敌人,这时候还来要他去求商太后派兵支援,可笑!可笑至极!这群人是有多无聊多蠢才会说出这些话来,他们眼睛都瞎了么,还是脑子进了水!孙正庭被翟霄说得面红耳赤,憋着不再出声。这几百号人,无不是大晋的中流砥柱,国之重臣,可到底清醒的也就只有翟霄一个人人群中,宋长绪静静的揣着手听着翟霄讲述素心郡主的前尘往事,平静了很久的心再泛起波澜。翟霄说的对,要不是这些人,何至于让他与她分隔两地,被迫斩断前尘往事。没有人理解他们的心情,都只是与自己无关,高高挂起的态度,他其实和翟霄一样,是这里最有资格发声的人,他们才是受害人。翟霄是作为父亲,他是作为爱人。要不是这些人,他们或许已是夫妻美满,有了一个真正的家了。他多多少少有幻想过的,自己儿女双全,一家人和和美美,老父不愁、老娘不忧,管享天伦之乐,也不至于急着让长淞成婚,也不会让他们夫妻二人匆匆离世,原本一个好好的家,现在越加冷清。这些年,他怪过谁,谁都没有怪过,不过是恨自己无能。若是他那时,有能力阻止和亲,若是……这世间最不缺的就是悔不当初。翟霄是恨过,怪过,恨这群人,怪先帝。他子嗣淡薄嫡子无故夭折,唯一一个女儿平安成人,本应该和宋长绪白头偕老,可是,却被逼痛失所爱,远走他国,正当妙龄又丧夫绝子,一个人身在异国他乡,被宫闱圈禁。她的一生本来应该是无忧无愁的小郡主,快快乐乐一生,然而她却背负着家国重任,远走他乡。那个孩子走的时候,她也不过芳华妙龄,喜欢赏花踏青,弹琴下棋,会蹦蹦跳跳的走路、会扑他身上问声爹爹好。然自从她走上和亲的车后,她就再也没有了欢声笑语,摄政王府里,婢女都少了一半,那个他时常望着的楼阁,顶上的月亮日益清冷。他从那时就越加明白,真的只有自己越加强大,才能保护好身边的人。他已经失去了一切,他成为了孤家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