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衷看了看电脑:“密码还是原先那个?”
姜约翰很轻地说:“一直都是。”
我隐约察觉到他们俩之间应该有过我还未涉及到的故事,只是我很快就没了细想的时间,被姜约翰带到了抽血室里。
我第一次知道在一天之内做全身检查需要这么多事情——我抽了血,做了胃镜,照了脑部ct,还有透视和超声波。
开了暖气的医院里很暖和,我在灯光下打量着因为抽血而微微发青的胳膊时,听到了姜约翰叫我的声音。
“沈涣……你是这个名字吗?”
我点点头。
他一边看着血压计上不断变化的数字,一边像闲聊似的提起:“你怎么跟许衷认识的?”
我很难将这件事说给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听,正在思考该怎么拒绝回答时,他先开了口:“算了,他肯定不想让我打探关于你的事情,你就当我什么都没问吧。”
我一时间不知道能给他什么反应,只好点头。
做完所有的体检后,我又回到了那间办公室。
许衷正托着腮看着电脑里上传的数据,姜约翰对他说:“完整的体检报告单和相关数据我会在三天内做好汇总,发到你的邮箱里,没什么事的话,你们俩可以走了。”
许衷毫不犹豫地点了头,我在门口,看到姜约翰一直盯着许衷的背影,没分给我一点余光。
许衷在医院对面的小摊上买了两碗炒面,不等我询问,就主动说:“他是中法混血,是我妈的初恋,为了表达他可以入赘的决心,就往名字前加了我妈那边的‘姜’姓。”
我难掩惊讶。
许衷往嘴里扒了口面,一脸平静:“而且他还跟我爸的私生子有点关系。”
“一面之缘”
我立即比划:你要是不想说可以不说。
许衷把炒面里的豆芽和青菜挑出来,放在我碗里:“又不是不能说。”
我眼睛一亮,许衷也不再说话了,他一门心思地扒拉着那碗还剩一半的炒面。晚上的风从另一边吹过来,有点冷,他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我就在沉默中觑着他的神色。
“回家再跟你说——这种豪门秘辛一般又臭又长,一时半会儿说不完。”
我茫然地看着他,许衷伸筷子轻轻点了点塑料碗的碗沿,语气很轻松:“先吃你的炒面。”
路边摊的炒面重油重盐,在还没完全沉没在地平线的太阳的照耀下,袅袅升起的雾气下是油得发亮的面条,炒过头的青菜吃起来没滋没味的,我倒是不挑,许衷剩了一小半吃不下去了,眼巴巴地看着我。
他咳了一声:“我觉得浪费粮食有时候也没那么可耻……”
我将碗递过去,许衷犹犹豫豫地把面倒了进去后,将垃圾扔进一旁的垃圾桶。
“你是被终云孤儿院收养的,对吧?”
我点点头,不清楚许衷为什么要问我这个问题——他不是已经将我的身世查得清清楚楚吗?
许衷将手插进兜里,他低下头,盯着自己的脚尖,没看我:“我以为你看得出来,这家私人医院向北不到一公里的地方是那家孤儿院呢。”
一个猜测影影绰绰地浮上我的心头,我匆匆忙忙将最后一口面咽下去,接过许衷递过来的纸,有点惊愕地问道:你想带我去那里?
这就是他为什么不让杨明阳在体检完之后过来接我们吗?
“也不全是这个原因,”许衷总算肯抬起头跟我对视,他的眼睛深而黑,像再亮的光都照不透的一片晦暗,“我还没去过孤儿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