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有枝有点惊讶,套上衣服走下去,在楼梯上碰到陆仰歌。他也刚刚洗完澡出门,招呼道:“晚饭吃了吗?”江有枝笑道:“还没呢,正要去吃。”二人并肩走下楼,到门口的时候,沈岸侧过身,眸色遽然沉下来。相似的场景,相似的角色。江有枝没有化妆,头发半湿,陆仰歌穿着居家服,头发也还没有吹干。“水妹也过来啦,”江有枝小跑过去,“三哥,鲜花饼呢?”沈岸把手背到身后,语气淡然:“吃完了。”江有枝憋嘴:“我明明都看见了!”“那是给荣子留的。”江有枝抬头愤愤然看向他,沈岸同样对上她的视线,二人的视线在空气中焦灼,是江有枝率先移开。“不给就不给,小陆,我们去吃饭吧。”她耸了耸肩,走到另一边去。沈岸眼底突然划过一丝慌乱:“没说不给你。”江有枝“嘿嘿”笑了笑,退回来,摊开手心:“手板儿摊得平,东西给得多~”这是跟着当地人学的话,她用了当地的口音和强调,说起话来软绵绵的,很好听。沈岸把手中的袋子递过去,说道:“这个鲜花饼很管饱,晚上东西别吃太多,就不要出去吃了吧。”他这话意思不要太明显,陆仰歌走过来,语气温柔:“那位老伯伯说晚上还请我们吃饭。”沈岸:“别去了,晚上也有些危险。”陆仰歌:“老伯伯饭都已经做好了。”沈岸:“下次再去也行。”陆仰歌还想开口,江有枝连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猫着腰快速溜走:“那什么,我先去找水妹说声谢谢。”旅店门口就剩下了两个人,陆仰歌不想多留,于是收起表情,侧过身子直接走。“你挺努力的。”沈岸是在跟他说话。陆仰歌停住脚步看向他,眯起眼睛,眸中的敌意和防备毫不掩饰:“你想怎么样?”沈岸轻笑一声:“你放心,我也不是会做那些见不得人手段的人。”他说的是陆仰歌的工作室,如果他愿意,这个工作室可能根本不会有立足之地。陆仰歌很清楚这一点,他走出门的时候留下一句话:“你放心,如果你要做什么,我也不会放手。”因为他开这个工作室的目的就是为了离她更近一点。沈岸喉结一滚:“那很期待。”“谢谢。”两个男人擦肩而过,目的都很明确;他们也都是聪明人,说话不道破,点到为止。沈岸扯了扯衬衫的衣领,掩住自己眸下的情愫。他竟然也有不那么势在必得的时候。因为喜欢,所以才有恐惧,才害怕如果有一天真的失去。江岸59直男和胆小鬼都只配当单身狗……夜里的时候下了些小雨,细密的雨珠子将湖面打碎,落在屋檐上沥出滴滴答答的声音,是很适合窝在房间里午睡或者写生的天气。江有枝把颜料和笔刷一一在箱子里罗列整齐,把画晾在画架上,点燃一支熏香。熏香是用村子里手艺人制作的手工艺品装的,是被称为“瓦猫”的陶制品,据说把它放到正中央的屋檐下面,可以招来吉祥。距离这里几十公里的动车站,戚因莱裹着一件米白色呢子大衣,搓了搓冻僵的手,迎面而来是灿烂的阳光。她伸出手,觉得这里午后的阳光要比北京暖和一些。出了动车上,戚因莱坐上一辆出租车。“去哪儿?”司机师傅操着一口很浓重的乡音。戚因莱戴上口罩和鸭舌帽,帽檐压得很低:“清河县。”“那地方路不好走。”司机师傅皱起眉,“现在出发,我赶回家的时候恐怕要天黑了。”戚因莱“啧”了一声,从包里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现金,五张红钞票递过去:“不耽误您生意吧?”司机师傅眼睛一眯,连忙伸出手接过来:“不耽误,不耽误。”车开始上路,司机师傅从后视镜打量戚因莱的穿着:“姑娘是哪儿人啊?”戚因莱只说:“不是本地人,去见朋友。”“哈哈哈,朋友是做文化工作的吧?”司机师傅笑道,“那儿有个村寨好像刚举办过花山节,去的人可多哩。”戚因莱也只是含糊点头。实际上,她上车之前已经把这辆出租车的车牌号和她的实时定位发给了江有枝。路过一个转角的时候,戚因莱声音一沉:“师傅,这儿好像是直走吧?您向左转做什么?”司机师傅脸色微变,随手拿起旁边的杯子喝了一口茶,然后道:“姑娘,我们这儿地方偏僻,那边修路了,往左转比较近,可能网上的地图还没有更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