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子姐姐说她还没有做过飞机,”云妞眼睛里满是希冀,“我希望长大以后,我可以做一次飞机。”喜娃儿看向自己的妹妹,说道:“等我以后多挣点钱,我带你坐!”云妞握住自己哥哥的手,笑着点头,眼睛清亮:“嗯!”而那一边,几个人玩儿酒桌游戏非常尽兴,场面热热闹闹地好像冒着蒸汽的滚水,逐渐推向高潮。饭桌中央摆着一个竹筒,几人各自抽一根签子,谁抽到最短那根就必须回答问题或者喝一杯酒。严骆荣喝得已经面颊上有些酡红,问他什么他都不说,主要是戚因莱光挑一些他想保密的问题问,比如什么时候求婚啦,比如在哪里求婚啦,严骆荣无奈,一旦轮到他就直接喝酒。风水轮流转,下一个签子最短的是戚因莱,严骆荣作为上一个被抽中的人,眉毛一挑:“戚大小姐,你有没有曾经喜欢过或者现在喜欢我们这桌的某一个人?”陈延彻听到这里,左手不由自主地抓住裤腿,磨蹭两下,瞳孔放大,右手为了掩饰自己此刻的情绪而去拿酒杯,喝了一口,差点没被呛到。戚因莱注意到他的局促,也只是嗤笑一声,耸肩很自然地说:“没有。”严骆荣学着她的样子耸肩,憋嘴道:“真没意思啊,下一个。”陈延彻抿了一下唇,低眸的时候看不出是什么表情,再抬起眼,却发现他在乎的那个女孩儿正巧笑倩兮明眸灼灼,一眼都没有看他。陈延彻的笑容有些发苦。然而他很快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劝道:“荣哥,别再喝了,你都喝那么多了。”“哎呀没事儿,你荣哥的酒量你还不知道?”严骆荣整个人已经迷迷糊糊,眼睛都眯了起来,说出来的话毫无可信度。戚因莱却又故意激他:“怕了?”“呵,笑话!”严骆荣吞了口唾沫,“继续啊,谁怂谁是孙子!”陈延彻就起身去厨房,想给几人准备醒酒汤,在路上碰到江有枝,便打了声招呼。对方直截了当:“你不会喜欢戚因莱吧?”陈延彻像个皮球似的弹起来:“没,没有啊!有枝姐你怎么会这么想?”江有枝便轻笑一声:“那就好,正好我有个在柏林的朋友感觉和戚因莱性格很合适,等我们回北京我就给她介绍介绍。”陈延彻眸底有些慌乱:“不是,有枝姐……因莱还小,不着急吧?”江有枝挑眉,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二人对视良久,陈延彻败下阵来。屋檐外有雨,淅淅沥沥。常说一雨成冬,风吹过来还是有些微微的凉意,但也不是那种具有侵略性的寒,而是懵懵懂懂,像个待字闺中的少女。陈延彻的父亲没有职务,只是一个普通的军人,他牺牲之后被授予了一等功军衔。本来也是和个普通的人家,是沈老将军帮助他们,让遗孀和孩子能够继续住在大院儿里。他妈妈从小就教育他,他的身份地位跟这些同辈的人比不了,有些事情能让就让,千万不要正面起了冲突。渐渐地他也养成了这种温吞的性格,因为顾虑太多,甚至不敢说出一声喜欢。雨下得很大,陈延彻的声音如同远方山林里的钟磬声,逐渐变得遥远。“我从来都没有想过,如果真的可以和她在一起。我只想尽我所能,给她最好的。”“有枝姐,你千万不要告诉她,好不好?你知道她被当成继承人培养,而我只会给她添麻烦。”江有枝突然想到那天在病房里,戚因莱说的话。她说她喜欢一个人,喜欢了很多年,但是她没有自主选择的权利。这样的悬殊横亘在两人之中,并不是她三言两语就可以解决的矛盾。她张了张口,却什么也不能说。听檐外,有鸟雀声起。再一听,却又什么也听不见了。-难得一个上午天气放晴,当地人都会选在这个时间去拜山神庙。一路上走过泥泞的山路,草木葳蕤,鸟雀啁啾,跳脱出城市的浮华与喧嚣,是一片难得的净土。苗族信奉蚩尤,以蚩尤为始祖。而每个村寨都有自己信奉的山神,为此修筑寺庙,保佑一方平安。江有枝学着其他人的样子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默念道:“山神保佑,我们所有人都要平平安安的。”她说完,有风穿堂而过,案台上的烛火晃动了一下,山神像青面獠牙,映射出一片赤橙的跳跃的光。江有枝莫名觉得脊梁骨升起一丝寒意,转过身的时候,门大敞着,并没有人。她走到寺庙外的庭院中,环视四周,发现树后面露出一点白色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