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徽帝寻仙问道之事已经持续快二十年了,当然不是一帆风顺的——这期间总有杀人见血的事情。
毕竟是道士,毕竟是仙人,有些仙风道骨的,自然不愿意为了铜臭之物,毁灭了自己的道心。
夜泓山上有一道观,已经经历过三朝,历时几百年之久,号称一颗灵丹一百年。
朝徽帝自然垂涎三尺。他从一开始,就在打夜泓观的主意,只不过,这些道士还颇有些讲究。
他们嫌弃皇帝修道时间不长,不肯炼丹。于是乎,皇帝潜心修道了几年,那些道士再度变卦。
朝徽帝本来嗜杀,既然按照这些人的规则,他行不通,便起了威逼利诱的主意。
最终,他选择一把火烧了夜泓观,将那些道士全部赶出来;而他则派人在山脚下面设伏,将能够抓到的道士全部斩杀,血流成河。
“你们炼制的什么长寿丹药有什么用?还是去琢磨琢磨如何让自己的血肉之躯变得刀枪不入吧。”
这是朝徽帝的原话。
“那些道士里面,大概总是有漏网之鱼吧?”皇帝喃喃,“我没见过那老道的尸体。”
应昆沉默不语,最终他斟酌道:“那,陛下,现在您是打算写诏书么?”
“写,”朝徽帝点点头,“拿笔来吧,这傻太子,饿死赵武灵王,可不是短短几天的时间——他这么仓促行动,一定有走漏的风声。”
应昆的瞳孔骤然变大:“也就是说——”
“对,朕猜想,天明时候,就有救驾的人了。”他接过递来的笔,开始书写退位诏书,“这诏书写下来,也是宽慰他的。”
应昆吞咽了一口唾沫,看着皇帝一笔一划地写着诏书。
陛下已经多少年没有自己写过诏书了。
诏书既成,还差玉玺加盖。如今已然是天光乍破的时候,星夜已然退散。
只不过,这封退位的诏书,再也等不到加盖的那一刻。救驾的人,来得比朝徽帝想象中的还要早。
卫洞南又受了孙檐指点,去皇帝的寝宫搜查,终于找到了玉玺。
正当他拿着玉玺往怀禾园中赶的时候,他看见了面前一队绛红色城卫衣服装扮的人。
他吞咽了一口唾沫,心跳如鼓,这些人,不应该在城门口拦住西郊大营的士兵进来么?
卫洞南怀揣着玉玺,看清为首的人的面目:一道狰狞的疤痕,赫然在目。
这不是何桓生么?他出现在这里,没有问题——只不过,为什么他带着士兵?
这些人,又是怎么进来的?
卫洞南神色肃冷,他假装无事:“何大人,您怎么带着这些人?要知道,宫中是不准携带兵甲的。”
何桓生微微一笑:“既然如此,殿下何不卸甲?”
卫洞南面色一凝。
看来,这个家伙知道点什么!况且,他出现在这里的话,岂不是说明……还有更多的人知道了?
卫洞南知晓时间不长,这也是他的师傅告诉他的——休朝只有三日,他必须要抓紧时间,让皇帝写下诏书。
西郊大营中心怀对公主不满者众多,孙檐还对他许下承诺,说只要这宫变一出,这些人必然望风而降。
毕竟皇帝也就他这么一个加冠的男子,那些离得近的叔叔伯伯全部被朝徽帝杀了个干净。
况且,如今一朝,大家都对“孝”字讳莫如深。
何桓生摩挲着腰间的佩剑,一言不发,眸光冷冷地看着卫洞南。
“宫中有变,孤自然是奉命平叛,叛军已在怀禾园,”卫洞南沉声道,“何门领既然来了,那就随孤一起去吧。”
他身边就跟了几个亲卫,还是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够胜过何桓生。
何桓生点点头:“遵命,在下也是听说,宫中有人谋叛,特带人来看看——还望殿下稍后再治罪。”
“既然是平定叛乱,那就是非常之时的非常之事,自然不能一概而论,”卫洞南一面打量着何桓生,一面说,“看来,何大人同孤是一起的,我们一起过去吧。”
“只不过城卫人数少,又逢太后娘娘千秋宴、公主大婚,这可供差遣的人数实在少……”何桓生还在解释。
卫洞南心中的气愈发顺了起来,虽然他也不知道,这个风声究竟是如何走漏的。
但是何桓生和他那十几个二十个城卫,想来在几千羽鹰卫面前,不成气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