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灵知被这一句话搞得红了脸,有些不好意思地偏过头去,“长恨兄莫拿我打趣了。”
梁长恨看谢灵知的脸色并不是生气,大笑了几声,一时之间,二人的氛围很好。
“梁公子、谢大人,姜老传唤您二位过去。”有侍者从远远的地方跑来,喘了好几口气才能不中断说出这句话。
连着来了这么久,不是次次都能见到姜铭慎,主要频率要根据对方心情而定。谢灵知总算知道了为什么当时贺经要她天天来了,都是做给外人看的,像她现在经常与梁长恨一同出入,世人也默认了她就是姜铭慎的得意弟子。
二人对视一眼,一同起身。
往上弯曲的檐角还沾着点儿雪,乌木长廊仿若没有尽头,墙的对面是一片极大的湖,湖水很清,没有额外的作物,略显单调。
谢灵知第一次来的时候就见到了这片湖,她心痒痒。
梁长恨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不解发问:“灵知是看见什么好东西了,不如说出来与我瞧瞧。”
谢灵知觉得他没有杀伤力,也就如实说了,“我看老师那一大片湖什么都不做浪费了,真想找个机会种点儿莲。”
“灵知好妙的主意!”梁长恨拍了拍她,示作鼓励。
谢灵知大喜过望,以为遇到了心意相通的知己,说话的音量都忘记压制了,“不愧是长恨,你太有眼光了,此湖广而深,等到丰收的季节,定是能够一手一条藕。”
“哼,一手一条藕,你怕是没有下过地。”威严的声音在前方响起,正是姜铭慎,一个身着深色长袍,面黄且瘦的老人。
两人急忙行礼,一时不吭声。
姜铭慎站在一条长桌前,上面摊开了一幅画卷,姜铭慎观察得很仔细,是不是俯身下去看。
谢灵知与梁长恨对视一眼,分别从姜铭慎两边走上前。
梁长恨比较讨喜欢,率先开口:“这幅画下笔流畅,行云流水,丝毫不拖沓,墨停与留白布置得当,一看就是花了很大心思的。”
今日不知是怎么了,姜铭慎表情淡淡道:“路边一小摊上买的,你当真这么喜欢的话,不如跟着他拜师学艺。”
梁长恨丧气地摸摸鼻子,只站着不说话。
见夸画行不通,谢灵知转换话题:“别院风景美如画,今朝亦有良画作赏,老师可是唤我与长恨一同赏画作诗?”
姜铭慎半晌没出声。
就在谢灵知以为这个小老头是刻意冷落她的时候,姜铭慎的嘴动了,“以你的文采,也就能写两首诗了。”
谢灵知呆愣原地,表情非常受伤,内心坚定下次出门之前一定得看黄历,还是梁长恨走到她旁边,轻轻拍了她的肩,这才缓和不少。
一般姜铭慎寻学生说话时,不会有无关的人在场,于是二人现在也找不到一个能为他们解释清楚情况的人,只能惴惴不安跟在姜铭慎身后,内心求着这个老头说话收敛点儿,别再伤害他们了。
姜铭慎自己在看画,二人无奈,过了一会儿后,偷偷凑在一起说上了悄悄话。
正在二人嬉笑打闹之间,姜铭慎淡淡开口:“长恨,我上次让你写的赋完成了吗?”
两人连忙收敛了神色,装出了一副正经的模样,梁长恨半步向前,从袖子里拿出一份卷好的纸页递了上前,纸页的背面很清晰有前面渗透出的墨迹。
梁长恨收起书桌上的画卷,姜铭慎将他写的文章放在了桌面中心的地方。
“老师留下的题目是‘月下’,我前日半夜惊醒,正好作了这样一篇赋。”梁长恨耐心地解释道。
姜铭慎看了一会儿,应当是将行文全部看完了,右手招了招,声音很缓很重:“灵知,你过来看看。”
谢灵知先看了梁长恨一眼,这才依言上前去看。
不多时,她便看完了全部。
“你觉得如何?”姜铭慎的眼睛已然是不可控制的浑浊,但幸得他的眼神却还是有一种莫名的执着,让人看着一瞬间好像能忘却他的年纪。
这还是第一次让她点评梁长恨的赋,中庸之道,想必哪怕不出彩也不会出错。谢灵知思索良久,终于整理好了措辞:“文风瑰丽,鬼神意象,通篇大胆又傲然,堪称传世佳作,倒是与长恨兄平时的行文风格不一。”
姜铭慎露出了些许欣慰的表情,赞许地说:“虽说你写赋的能力不佳,但没想到评文还不错,也不算白活了。”
谢灵知第一次被夸奖还这么憋屈,不知道该不该笑,只能闷着脸站在一旁不说话。
“行了,长恨你来说说,你是如何写出的这篇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