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岐轩轻蔑地笑,“我人在神殿外,到处是幻族的眼线,还能做什么?”
“唰”的一声,玉朝弦揪起寒岐轩的衣领,言语之间尽是杀伐的寒意,“本座警告你,你跟墨厉适可而止,当心我叫你们身败名裂!”
寒岐轩叙述道:“幻族户籍册上的血契之约,一不认身死之人,二不认叛情之人,三由幻族人自愿解约。是哪种可能,姑父心里自有答案。”
玉朝弦放开寒岐轩的衣裳,狠狠骂了一句:“混账!”
寒岐轩接道:“的确混账,滥情的人,不足怜惜。”
玉朝弦冷眼看他,“本座在骂你,你真是枉费你父皇对你的悉心教导!”
寒岐轩道:“至少我答应了您不会出人命。”
玉朝弦冷笑,“你倒不如直接杀了他。”
寒岐轩无所谓地笑笑,“姑父放心,我不会杀了他。”
玉朝弦冷眼瞧他,“别忘了,你们大婚之日,我要带人走。”
寒岐轩沉寂了片刻,不知在想些什么,复抬首朝玉朝弦望去,“我记得姑父从前可是向着我的。”
玉朝弦嗤笑一句,“本座从未偏向过谁。”
寒岐轩走过去,在玉朝弦耳旁提醒道:“奉劝姑父一句,当心苦肉计,受骗了就悔之晚矣。”
玉朝弦懒得看他,隐了怒气道:“说完就赶紧滚!”
寒岐轩一笑而过,往泽川方向离去,给人感觉似乎心情不错,但眼底却早已没了笑意。
在其走后,玉朝弦气闷之下徒手砸断附近一颗树,手上皮肤皲裂,鲜红的血滴一滴滴流下,在地上滴成一个血坑。
四下无人,玉朝弦双拳握紧,缓缓蹲倒在地,双手抱过头顶,神情痛苦地颤语:“我到底做了些什么……”
**********神殿一事过后,玉轻然把自己关在了轻鸣殿,没有人知道她成日干些什么,只道窗前几道石阶,阶前几株梨树,梨树上开满了洁白若雪的梨花。节气已过立春,偶有春风吹过,满院梨花飘飘洒洒,好看的迷人眼睛。
许多年前,有位公子在舞剑,他姿态挺拔,眉眼如画,沾满了轻视万物的不拘。不曾涉及世事的少女欢欣地拍着掌,托脸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就好像满院梨花都成了他的衬托。
再一转眼,他声名狼藉,她高坐云端。声名狼藉的人走了,高坐云端的人煎熬着。
大婚定在惊蛰,玉轻然许诺,婚前三日会回信凉。这些日子,她只想拥有孑然一身的自由。
一日,玉轻然去了幻族帝陵,来到芳吟玄女碑前,默默叩一首。
“您大概又会念叨,让我别做傻事,可我一点也不傻,我只是在还债。”凉风袭来,吹散了她额前碎发,安静的帝陵里,唯有玉轻然一个人平静地诉说着:“姑姑,我欠墨云箫的太多了。今生今世,我会顺从您的心意,不嫁他,远离他。”
起身远走,玉轻然对着墓碑回首看去。她能做到的,只有这些了。
连续多日的郁郁寡欢,导致玉轻然生病了。肖继离和颜言一同来幻族照看她,发现她感染了风寒。
肖继离不免多唠叨几句,叫玉轻然多注意身体,莫要再忧思。喝药几日仍不见好,肖继离急了,对着玉轻然气指道:“你和那小子简直一模一样的脾性!”说罢直接火冒三丈地卷袖离开。
颜言叹气,坐在玉轻然身侧,“你也别在意,他平时就这样,一着急就教训人。”
“我知道的。”玉轻然道。
颜言摸了摸玉轻然的头,“好好照顾自己,不要再让阁主为你担心。”
玉轻然默了默,将头埋入双膝之间。须臾,她的双肩在抖,声音在颤:“神医,我好想他。”
情之一字,最甘甜也最为苦涩,甜时往心坎里甜,涩时钻心的痛。
颜言无法再说什么,只能用力拥抱住玉轻然,给她安慰。
这世间,又有谁能做到眼里心里唯有一人?看似站在权力顶端,却左右不了自己的命运,人人都庆祝世间少了一个恶人,但对于玉轻然来说,她经历的是丧夫之痛。
接下来一段日子里,玉轻然每日按时喝药,寒歆韵也过来陪着她。怕女儿伤心,寒歆韵从不在玉轻然面前提起墨云箫,也不问她将来打算如何,就这样静静地陪着她。
幻族重大事物依旧由玉轻然统筹,玉轻然暂住轻鸣殿,病情好转后,才搬去鎏华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