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次梦见李尽蓝还是在旧屋,她梦到他割腕,一下子就惊醒了。这孩子带给谢欺花的永远不是什么好印象,尽管在普罗大众的价值观里,李尽蓝是个成功的人,但谢欺花从不认为。
李尽蓝性格有缺陷,她很早就跟他说过,也要他改。谢欺花不明白,是她没做好一个家长的职责?平心而论,她已经比中国的大部分家长要好了,怎么李尽蓝还是变成如今这副模样?
阴湿、忧郁,无休无止的霉潮。李尽蓝在旧屋的床上,那是她的床。谢欺花走过去喊醒他,他睁开那双眼窝深陷的眼。她不是喊他起来吃饭,他却摸着肚子说饿了。她问,你吃什么。
“……你。”李尽蓝说。
李尽蓝把她平摁在床,这是睡觉的地方,不是餐桌。他咬在她的脖颈处,她以为只是调情,却没想到他用牙齿挑开了她的气管。谢欺花不觉得痛,只觉喉咙冰凉一瞬,随即喘不上气。
这是个噩梦,但也是个情梦。他在她身体里起伏,同时也在进食她,是真真切切的咀嚼。气管是极有韧劲的,吃的时候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再往下是颈边敏感的细肉,然后是锁骨。
她心惊胆战地看着他,他的嘴边都是血,鼻尖也是,不停地往下坠。他在吃她,太恐怖了,他说的饿原来不止是情欲上的饿,更是食欲上的饿。进食轨迹来到跳动的地方,那是心脏。
她的心脏。
被他剖出。
李尽蓝没有立刻就吃掉,而是深深地凝视它,贴在脸颊边闭眼感受。她的心脏在泊泊跳动,往外泵着鲜血,是它如此强大才吸引了他么?谢欺花抬起手,来不及了,李尽蓝咬住吞下。
她能感受到他的饥饿,路边的狗看到人手里热气腾腾的食物,无非是这种谄媚垂涎的表情。李尽蓝的脸冰清玉洁,实在不适合做出这种表情,然而他却如此了,伴随着他起伏的坦腹。
他吃了这么多,又在顶撞她,把她顶得四脏六腑都移了位。可他的肚子仍然是凹陷下去的,他还饿着,无法餮足。谢欺花的意识接近溃散,逐渐明白她不是被他榨干,就是被他吃净。
放开,李尽蓝,吃姐姐是不对的。她挣扎起来,李尽蓝却用双腿死死缠住她,桩打的重器在她体内榨出了最后一缕魂魄。谢欺花彻底没了心力。
恍恍惚惚之间,她好像想到什么。
有则新闻,是一个女人养了一条蛇,每天都给它喂食,终于把它养大了,结果发现蛇每天都吐,也不吃东西。
蛇主人咨询宠物医生,医生告诉她,蛇在排空自己的腹部,准备吃掉她。
谢欺花当时吓得汗毛倒竖,如今看来她的弟弟何尝不是如此。一个吃人的怪物,冷血的,没有感情。她把弟弟豢养在身边,给他很多的食物和爱,可他却打算一口、一口地把她吃掉。
谢欺花因此惊醒了。
她枕在绵软的枕头里,剧烈地喘着粗气。心是惶惶然,扑通扑通地跳着。她摁了摁那一处,明知道是梦,还是害怕心脏被剖走。李尽蓝就睡在她身侧,抬手将她揽进他结实的胸膛里。
“姐。”他声音沙哑。“怎么了?”
谢欺花不说话,兀自平复着心绪。
李尽蓝又询问:“做噩梦了吗?”
烦死了,她还没和他算账呢,把她吃了也不说一声!谢欺花不想搭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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