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御暮思忖片刻后,交代她道:“你回去告诉孟家家主,先别急着送粮前来。我们此行只带了百名禁军,现在这么多粮车已经稍显负累,不能再添了。等我们抵达涵州,再过些日子,会遣人去瑾州找孟家交涉的。”
袁清仔细记下这番话,又与江御暮闲聊半晌,直至哈欠袭来才想起该告辞了。
江御暮念及天色已晚,本欲留她在营中暂住一夜,袁清却执意要回去。
实在劝不住,江御暮怕她一个人赶路会出事,便派两名禁军送她回去。
告别时,江御暮从自己的行李中取出一柄短剑交给她,嘱咐道:“今后你若再来见我,却被哨兵拦下,直接拿出这柄剑就是了,保你一路无阻。”
袁清接过这柄沉甸甸的短剑,剑鞘冰凉,剑柄上还留着江御暮掌心的温度。
“我们以后还有机会再见吗?”她问。
江御暮笑得笃定:“自然有机会啊。我们回京途中,总有一夜与今晚一样,要在瑾州城外扎营吧?”
袁清重重点了点头:“说好了,等到那时,我一定前来找你。”
二人告别时,穆归衡站在帐前远远看着。石涅和时异一左一右守在帐边,有一搭没一搭地陪旺财玩。
袁清进出营帐时,时异虽只瞥见了几眼,看不真切,却总觉得她有点眼熟。
“殿下。”他放不下心头疑惑,决定主动出击,势必弄个清楚,“送太子妃的好友回府毕竟是私事,怎好劳动禁军去做?不如由卑职——”
他的话还未说完,就被石涅打断了。
“不用干活还不舒坦啊?怎么还有上赶着给自己找事做的呢?”石涅心直口快,用玩笑的语气说道,“都这么晚了,太子妃肯定是心疼咱俩才不让咱俩跑腿的。你若主动请缨,不是辜负了太子妃的一片好心嘛?”
几句话把时异堵到死角,他双唇张合几下,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大约是想不到反驳的理由吧。
说话间,江御暮已经走到了附近,时异害怕在她面前露出马脚,便也不敢多话了。
回到帐中,江穆二人共枕而眠。穆归衡从江御暮身后揽住她的腰,好奇道:“方才把我支开以后,你们都聊什么了?”
江御暮沉默一瞬,转过身来与他面对面道:“你猜。”
穆归衡一手撑起下巴,另一手轻点她的鼻尖,幽幽道:“有没有说我的坏话呀?”
上辈子听师父说,师娘每次和姐妹们相聚时,都会将师父做过的傻事当笑话说给她们听。
师父不但不生气,反而还乐呵呵的,总是沾沾自喜地跟徒弟们说:“你们懂什么?一帮毛头小子,等你们成亲以后,就知道为师在乐什么了!”
说实话,其实穆归衡直到现在还不太懂。
但若设身处地想一想,如果江御暮方才和袁清叙旧时,也把他做过的傻事当笑话讲出来,是不是就说明他在她的生活中绘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呢?
但是反过来想想,如果她们聊起他时,说了些很严肃的“坏话”,事情就不太妙了。
也不知怎的,明明是没影的事情,穆归衡却莫名紧张起来,下意识摩挲着江御暮的发尾,静待她给出答案。
江御暮没有思考太久便大方承认:“算是说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