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阳王府的中庭里一片寂静,周围仆妇早就被平阳王妃遣散,现在主屋的台阶前只有我和曾伯。
征战过沙场的老仆鹤发满头、皱纹如蛛网,看上去垂垂老矣,一双老眼却精神抖擞。
我跟着他停下脚步,困惑地眨眨眼:“原来曾伯知道我的身份?”
“在玉京城里,能指教徐将军和周副指挥使的年轻女子,老奴还数不出几个来。”
“既然曾伯知道了,那妾身也无须隐瞒,是,我是魏王爷的外室,”
我点点头,一派淡然道:“只不过我今日来不是为了魏王爷,而是为了长公主和霍御史能够昭雪,我是以一个燕云人的身份来拜托平阳王妃的。”
“柳娘子真是好口舌,老奴不敢质疑,”
曾伯不置可否地一笑:“只不过有一点老奴不解,柳娘子这般人物,为何要嫁给魏子都那种狼子野心之辈?”
“曾伯是说妾身配不上他?”
我佯装不解,想揭过这个问题,可他却不给我机会:“老奴自然是在说魏子都配不上你,若是长公主殿下还在,断然不会容许魏子都协理此案!”
霍氏和魏氏素来不合,这一点我从小就知道,只是我没有想到,多年之后,这一只拦路虎会挡在我的面前。
我抬眼看看还有三级抬脚就能抵达的王府主屋,叹息一声:“曾伯,斯人已去,你又何必如此耿耿于怀?谁来协查此案,不都是为了此案能够昭雪吗?”
“别的人可以,可他魏子都,若说没有半分借机揽功绩的意思,老奴不信!”
曾伯面皮紧绷,固执地摇摇头:“听闻昨夜他还抓走了姜则,逼得姜御史当街咆哮,他若是想要针对姜氏……”
我一听他提及“姜氏”就是一阵头疼,下意识打断他:“曾伯以为如今的姜霍联姻还像昔年一样吗?姜氏就都是好东西吗?”
“你放肆!你知不知道我们王妃……”
“都给本王妃闭嘴!”
曾伯怒气冲冲地一瞪眼时,台阶之上忽而响起了一个微哑的女声:“曾伯,不可妄言!”
“……是。”
曾伯又瞪了我一眼,默默让开道路,我看到平阳王妃步出了主屋。
她一身素衣,素银簪子挽起半头白发,两颊凹陷,遍布皱纹,看上去比我离开玉京时苍老了几十岁。
现在的她就像半截入土的老妇人,可天晓得她才四十出头啊!
我强忍着眼底酸涩,上前低头行礼:“妾身见过平阳王妃。”
她各看了我和曾伯一眼,语气疏离又冰冷地对我道:“进来吧。”
半个时辰之后,平阳王府门前。
周岩牵着马吃完草回来,看到徐远大正在门口来回打转,便冲他摆摆手:“徐将军别再转了,叫人看了,还以为是哪儿来的兵痞子呢!”
“你这人怎么说话的?你叼着根草就不像兵痞子了?”
徐远大没好气地瞪他一眼,到底还是停下了脚步:“柳娘子都进去半个时辰了,你就不着急?”
“不急,王爷说了,今日柳娘子想怎么做都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