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将亮,顾清霖走到榻边,从怀里取出香囊放进匣子。
大漠深处,孤立着顶毡包,披着白色绣纹氅衣的男子站在门口望着远方。
马蹄声渐近,男子对着身后打了个手势。
顾清霖翻身下马,将缰绳扔给一旁的阿图鲁,对萧念慈道:“你瘦了。”
墨色劲装套着同色束袖外衫,衣襟及领口处绣着简约团云,腰带亦是,就连紧贴小腿的毡靴也逃不过墨色。
唯有随青丝一起飘动的那根发带,是湛蓝色绣金边的。
萧念慈说:“第一次离这么近见长大的清霖,真好看,比画里的好看。”
顾清霖任由他看上片刻,径自走进毡包,里面放着张桌子,桌子上是素炒青菜,煎鱼,野蘑汤和几个饼子。
寒冬时节能凑齐这些属实不易,必是花了番心思,顾清霖说:“费心了。”
萧念慈脱下氅衣挂到旁边的木制架子,拉开顾清霖身前的矮凳,“坐。”
顾清霖落座,拿起筷子夹了鱼,按照解疏影的法子挑着鱼刺。
萧念慈同过去一样,抬膝借力掰开饼子,递出一半给顾清霖。
顾清霖伸手接下,萧念慈笑道:“不怕我在里面下毒?”
“你不会。”顾清霖把挑好刺的鱼肉放入口中,由衷道:“味道不错。”
“木木变了很多。”萧念慈夹起青菜放到碗里,闲聊道:“在津城的时候可不会主动说话,也不会关心人,更不着黑衣。”
顾清霖抬眸看他,坦言道:“你倒是一点没变,还是这么喜欢放暗箭。”
萧念慈知道他指的是盛京和燕崡关的两箭,不禁笑起来,“没想真的伤你。”
“嗯,我也不曾怪过你。”顾清霖盛上碗汤,小口的喝着。
萧念慈瞧着他,心生不忍,痛惜道:“佟木木挺好的,怎么就是顾清霖呢?”
“若不是顾清霖又何来的佟木木。”顾清霖放下汤匙,问道:“步步,又为何变成了萧念慈?”
“命吧。”萧念慈夹起块鱼腹放进顾清霖碗里,“我只求一个苏苏。”
顾清霖沉默片刻搁下筷,遗憾的说:“可惜没能再听你弹上一曲,挺好听的。”
“……”萧念慈神色复杂,皱眉道:“我可不想听你的。”
“听不到了。”顾清霖笑着。
萧念慈被这笑扎的好疼,他紧紧的盯着顾清霖,似是要把这张脸永远的镌刻进记忆深处。
“大勇说我应该多笑,还说我笑声好听。”顾清霖对上萧念慈的目光,问出他想知道的事:“你是不是有想过,让我再也见不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