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晗影倏忽又变了一张脸。
他放开钳制施愿的手掌,鼻尖探下,用冰凉的肌肤蹭了蹭发热的那处。
“我做的这所有,都是为了你啊,愿愿。”
“这是资本构成的世界,而黎家又几乎站在这个世界的山巅。”
“你以为黎家会这么容易完蛋吗?你没看到黎向衡被警察带出去时脸色都没有变一点?”
明明前一秒还是理智全无的野兽,这一秒却化作了眷恋着神明怀抱的虔诚信徒。
他将施愿从沙发上揽了起来,紧紧抱在臂弯间,用近似叹息的声音解释着,“有那位老股东提供的确凿证据在,黎向衡是肯定要坐牢的……不管坐一年还是坐十年,只要身上始终存在着这个污点,黎向衡就绝不适合再作为黎氏集团的话事人,出现在公众的面前。”
“而阿烈,他并非父亲的亲生儿子,又深陷于流言的风波中,更加没有可能。”
“现在只剩下了我。”
“……最重要的是,他们就算和我已经势不两立,但在你暂代黎氏集团主席一职这件事上,又和我有着相同的共识,绝对不会产生反对的言辞。”
听到后面,施愿的耳中传入“黎氏集团主席”六个字。
她的眸光有一刹那的失神——尽管黎向衡也许诺过,会让她接替集团总裁的位置,可施愿以为,就算真的轮到自己坐上去,也要在经过漫长的历练、学习、成长之后。
活了二十多年,黎见煦并没有刻意培养她在生意上的才能。
因此黎氏真的要倒,她想到的也不是担负责任力挽狂澜,而是赶紧抛售股份换成现金。
现在,黎晗影跟她说,要推她上位,让她成为黎氏集团主席?
施愿简直以为自己仍然身处于一个荒唐的噩梦中尚未醒来。
可黎晗影还在说下去:“你不必担忧自己是否能够胜任这份工作,我会帮你把全世界最优秀的职业经理人、分析师、策划师、舆情公关……都请到你身边来,黎氏绝不会在你手里玩完。”
“你费了那么多心思,处心积虑地让我爱上你,不就是为了留在黎家,甚至主宰黎家吗?”
此刻,他们之间的关系,不再是情感破碎,互相插刀的仇敌。
而成为了谆谆善诱的领路者,和一只脚堪堪踏进门槛的学生。
黎晗影作为大学教师的口才在此刻得到充分的展现,他继续引导着施愿的思维,“想要无往不胜,就要抛弃私人情感,从大局出发,以利益为优先的考虑。”
“父亲如此,大哥如此,所以他们成为了站在顶峰的人——”
“这是你上位的最好时机,你真的要因为和哥哥的嫌隙,而选择放弃?”
施愿说不出话。
偶尔,她也会厌弃自己唯利是图的贪婪个性。
可黎晗影的每一句话,都让她想不出拒绝的理由。
她从十三岁被接到黎家,身上就烙有“寄居者”的鲜明标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