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戛然失声,宛如一只被捏住脖子的鹅。
身穿管家服的男人一把抓住秋山老师的衣领,漆黑的枪口捅在他眉心:“把画交出来!”
“管家?!”高井藏太惊愕叫喊,“你干什么?把枪放下!”
回答他的是移向他的枪口,枪口上还残存着高井老先生的唾液。
那把枪——该死!安室透咬牙。
他急着查看书房的情况,又担心破坏枪上的指纹,没有及时把凶器收起来。
“你以为我接下这份钱多事少压力大的工作是为什么啊?”管家面目狰狞,“就你们高井家给的那点薪水,乞丐来了都要把碗缩回去。”
他一个人干了所有佣人的活儿,高井老先生给他发奖金了吗?没有!
“还不是为了石川五右卫门留下的画。”管家重新把枪怼到秋山老师脸上,“没想到被你摘了桃子。说,你把画藏哪儿了!”
“真、真不是我干的。”秋山老师双腿发软,“我怎么敢杀人?”
元富先生和川奈女士被突如其来的展开吓得面容失色,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高井藏太同时面临爹死了画丢了管家叛变了三重打击,神情恍惚。
安室透有种久违的头疼感,眼前的状况比警校时还惨,好歹警校是六神带一坑,现在是一神带六坑。
不对,某人怎么还是坑?
安室透把躲在他背后悉悉簌簌的女孩子抓出来。
“干嘛?”唇边沾着可疑草莓汁的浅早由衣挣扎两下,“要吃草莓我给你就是了。”
安室透难以置信:“你还有心情吃草莓?”
“为什么没有?”浅早由衣奇怪地问,“他们又不打算报警。”
“只要没有警方掺和,完成我们的任务不是分分钟的事情吗?”
她瞥了眼混乱的书房,全然不放在眼中。
安室透的血渐渐冷了下来。
他听懂了薄荷酒的意思。
她来到高井别墅只为了带走一幅真迹,除此之外的任何事都与她无关。
高井老先生死了也好,画作失窃也罢,持枪的管家和被威胁的秋山老师都无足挂齿。
不如说管家干得漂亮,连担心警方碍事的风险也没有了——不过要是真的有人决定报警,薄荷酒也可以掏出她的警察证,装模做样地揽下案子。
【“其实大哥的做法也不是没有操作空间,只要找一个替罪羊就好。”】
这才是薄荷酒的真实想法。
多么凑巧,替罪羊自己跳出来了。
管家杀不杀秋山老师都无所谓,今天死在这里的人全都会变成他的罪名,失窃的画当然也不例外。
浅早由衣只是一个意外来到高井别墅,又恰好侦破这桩灭门凶杀案的可靠警察罢了,她又有什么坏心思呢?
“想通了?”浅早由衣摊开手掌,掌心躺着几颗漂亮的草莓,“要吃吗?闹剧看起来还要持续好一会儿呢。”
安室透没有接,他定定地看着她。
手举在空中好酸,浅早由衣垂下眼帘,把草莓一颗颗塞进嘴里。
“搞清楚你的身份。”她轻声说,“你今天是作为波本来到这里,不是降谷零。”
放任事态发酵,灭口全员,把罪行推到替罪羊身上,自己带着战利品全身而退,这才是黑衣组织高层的做法。
“是吗?”安室透冰冷地说,“你先认识的是波本,还是降谷零?”
咬碎的草莓含在浅早由衣口中,酸得吓人。
“在成为浅早由衣之前,我先是薄荷酒。”她回答。
“如果你指望区区警校半年把我改造成一个舍己为人的大好人,你大概想多了。”
“我只对极少数人报有私心,也只在乎极少数人的性命。”浅早由衣清晰地说。
她浅绿色的眼睛与紫灰色的眼睛一样冰冷,“如果你认为我会挺身而出救下被挟持的秋山老师,你在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