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亏高阶储物袋中几?乎等同于时间流速静止,不然她真怕东西放到变质。
少年不答。
他端坐于案几?前,身?形较往日似乎更消瘦三分,可见这些年的奔波。
侧面窗户大开,斜射入几?缕秋日午后的阳光,懒懒散散的,风卷起三分凉意,街上马蹄达达,车轮碾过石板路面,贩夫走卒吆喝叫卖,一片热闹。
常潮生便用那一双脉脉含情的眼,波光流转,盯着她,片刻也不敢移开,执拗又小心?翼翼地等待一个解释。
他想?知道。
“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
少女眼睫一颤,匆忙移开目光,被这满溢出来的无边情意淹没,心?底又泛起熟悉的酸楚。
先前还记恨他上辈子欺瞒自己,想?多逗一逗他,现下心?一软,恨不能赶紧解开误会,可话到嘴边,忽然又踌躇起来。
前世?,她倒是生死都?干脆,眨眼的事,可常潮生却辗转数百年,走尽邪道,做尽恶事,往昔种种,一回想?便压得她喘不上气,更不知怎么开口。
她不忍他知晓那些,面对那些。
慢些满目疮痍的过往,结成了疮疤依旧泛着难耐的痒,回忆起来都?隐隐作痛。
像现在这样过寻常日子,就很好了。
“告诉我。”他继续催促。
林见微心?一横,罢了,大不了她尽量挑挑拣拣着说得轻松一些,便咽下口中的糕点,伸手往袖子里一摸,摸出了先前泽苍神女所赠的金簪。
不待她张口解释来历,常潮生甫一接过簪子,眼前倏地掠过一抹刺眼的白光,直往识海中钻,强悍霸道,由不得他抵抗——
转眼间,他斜斜栽倒,竟是直接晕了过去。
“哎!常潮生!”
林见微一惊,手都?顾不上擦,飞快掐诀,闪身?落到男子身?旁,连忙让他靠在自己肩上,法诀一探,并无异常,似乎只?是简单昏睡了过去。
“醒醒醒醒,你怎么了?睡着了?”她还不死心?地扶着他肩膀晃了晃,“难道跟之前的我一样……”
“神女不会把前世?的记忆给你看吧!”林见微心?中大骇,忙将?那华丽的金簪夺回来,谁知常潮生依旧没有?苏醒,反而在昏迷中死死抓着她的袖子。
她长叹一口气,任由袖子被男子揉成皱巴巴一团,低声嘟哝,“唉,你醒醒……那些事就别想?起来了吧。”
自然无人应答。
可恶,这个神女的售后工作做得这么优秀吗?原以?为金簪里面只?有?天材地宝,她只?想?抛砖引玉一下,怎么还附赠回忆大礼包!
肚子咕咕响了两声,林见微也如霜打的茄子一般蔫巴下来,正想?随便对付两口桌上的饭菜就将?人扶回房间,不料屋内倏地卷起一阵风,吹得屏风稍稍移位,灵气翻涌,眨眼间小案边就多出来了一柄凛凛然而立的权杖。
“沧澜?”
“嗯。”
杖灵颇为骄矜,哼出一声鼻音,杖头上六条青龙腾云驾雾,身?姿灵巧,绕着她搁在木头案几?上的凤鸟金簪盘旋,似是怀念故友一般。
“啊,对了,你既是陪伴海神多年的上古法器,那想?必也知晓泽苍神女的事吧!”
“嗯。”它低叹一声,“转眼神女也陨落多年了。”
忽而话锋一转,颇为不恁,“倒是没想?到你还能与神女结缘。”
林见微掀起眼皮,掐了个法诀稳住常潮生,见实在扯不回自己的袖子,也由着他去了,自顾自扫荡起桌上的菜,三连问掷地有?声,又戏谑又威胁,“怎么了,不行吗?你看不起我?”
杖灵冷嗤一声,“不敢。”
它到现在都?还记着最开始常潮生欲把它拱手送人的不快,还是送给眼前这么个要修为没灵力,要野心?没抱负的后辈,天赋、悟性、努力、心?性,一样不占啊!
这六年,常潮生为了将?人找回来,疯得吓人,比之当年那海神和神女的感情纠葛都?不遑多让,现在它敢当面说一句坏话,说不准某天林见微一告状,场面简直不要太难看。
罢了罢了,惹不起。
“那要不你跟我说说这六年发生了什么!”林见微停下筷子,目光灼灼,直盯着神杖目不转睛。
“不知道。”
沧澜看不惯她这副小人得志的模样,飞快召回了那六条在案几?上飞来飞去,将?屋子里弄得乌烟瘴气的青龙,一眨眼又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