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际卿自然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跟他向来不合,并且在行业内数一数二的父亲。
父子间的对峙很直白,叶启邦很坦率地承认了是他的手笔,目的想让他知难而退,老老实实在待在父辈身后,做下一代该做的事情。
叶际卿当然不会同意,在那一段时间拼尽全力维系着事务所的运营。
从外地,从网上,只要叶启邦的手伸不过来的地方他都能低下姿态拉业务,可另外一方面,跟他合作的学长还是没能抗住压力,不久便退出了事务所。
之后何煦与王少野做了他的合伙人,王少野家里在宁城有点儿背景,或许因为这个关系,叶启邦才不再对他打压。
后来事务所渐渐做出了口碑,开始在这个行业崭露头角,叶际卿却退居二线将事务所的商务一股脑全都甩给了王少野,自己则跟着项目走。
王少野曾问过干嘛要折腾自己,叶际卿对他坦白说,因为这里叶启邦在,他凭着姓叶尤其还跟叶启邦那么相似的情况下,免不了会被人评头论足。
只要他不在,没人会多指点什么。
“叶院长,有什么指教?” 叶际卿按开车窗,扭头看向他,唇边含着一丝薄薄的笑意,“大冷天的,您注意身体啊。”
车灯照着叶启邦的衣服,看得出来他出来的很着急,连外套都没来得及穿。
叶启邦低头看着他,眼神发沉。
叶际卿扫了他一眼,见他没再说话的意思,关上车窗准备走。
车窗刚关到一半,耳边传来‘啪’地一声响。
“你能跟池锐重归于好,能跟你妈握手言和。”叶启邦手按在车窗处,声音里泛着浓重的失望,“非要跟我像仇人是吗?”
很少见到叶启邦这样属于慌忙的样子,叶际卿手里按着方向盘,紧紧地攥了几秒,忽地松开,仰在座位上发出一阵沉沉的笑声。
“仇人?”叶际卿眼里笑出了一层水雾,“我们谁先把谁当仇人的?”
叶启邦喉咙快速地滑了一下,语气放轻:“我没想到他们会。。,我跟你道歉。”
“我不接受!”叶际卿冷声道,“我没有指望你像姑父一样帮我,更没指望沾你什么光,可你连最起码得尊重都没给我,我怎么也没想到,背后是你来给我捅的刀子。”
“我说了那不是我的本意!”
“可他们全都是冲着你的指示来的!”叶际卿嗓子里泛着哑涩,缓了一会儿,他自嘲地笑了一声,语气松了不少,“爸,你跟我这样没任何意义,我是你儿子这点永远都改变不了,你有事我会管,但就别讲这些虚的了,我没有多余的情感再往你身上出。”
“际卿!”叶启邦扬声喊道。
叶际卿说完没再看他,踩下油门快速驶离了远处。
外面又开始起风,吹得树干好不凄凉,某颗树上遗留了一叶顽强的树叶,到这时才被狠狠地吹下,在车玻璃上一触即逝,瞬间又被碾入车底。
到北马路时刚过七点,池锐穿着一身白色的家居服,袖口微长,蜷着左腿坐在飘窗上正低头看脚踝。
叶际卿一眼就认出,那身衣服是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