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轻笑:“是嘛,让我瞧瞧。”说完便细细打量了那个小戏子,之后褪下手上的镯子递给了青鸟,说道:“这镯子赏你了,拿去玩吧。”
王熙凤忙说道:“怪不得我瞧着有些面善呢,林妹妹玉姿雪态,要我说能有一分像林妹妹,便是她的福气。”
王夫人想说几句,开才张口,便见着贾敏把茶杯往桌上一放,发出刺耳的声音。
贾敏笑着说道:“今日的戏倒是不错。现在戏也散了,我陪母亲去屋里坐会儿。”
说完,贾敏便去搀扶贾母,贾母朝王熙凤使了一个眼色,才和贾敏去了起居室。
王熙凤立马挽住黛玉的胳膊说道:“妹妹累不累?要不然先去我哪里休息一会?”
黛玉笑道:“上回和二表姐下棋不曾分出胜负,我想着今日续上。”迎春忙起身。
王熙凤便笑道:“那妹妹先去二妹妹那里,我让人送些好茶果子。”她又看向史湘云说道:“史姑娘您自便,我就不陪着了。”
说完便和迎春、黛玉等人离开了,留下了面色通红的史湘云,束手无措的贾宝玉,以及坦然自若的薛宝钗。
薛宝钗问道:“云妹妹可去我那里玩一会?”
史湘云并没回她,扭身便走了,薛宝钗笑了笑也离开了。贾宝玉左看看右看看,便去追史湘云了。
史湘云正让翠缕收拾东西,“现在就走,在这里做什么?看人家的鼻子眼睛,什么意思!”宝玉听了这话,忙赶近前拉她说道:“好妹妹,林妹妹是贵客,别人分明知道,不肯说出来,也皆因怕她恼。谁知你不防头就说了出来,她岂不恼你。我是怕你得罪了她,所以才使眼色。你这会子恼我,不但辜负了我,而且反倒委屈了我。若是别人,那哪怕他得罪了十个人,与我何干呢!”
湘云摔手道:“你那花言巧语别望着我说,她是贵客,你们怕得罪她,所以不敢打趣她,我是奴才丫头,所以不配说她。”宝玉急的说道:“我倒是为你,反为出不是来了。我要有外心,立刻就化成灰,叫万人践踹!”湘云道:“你故意信嘴胡说,说些恶誓、散话、歪话,是故意怄我呢。”
俩人吵架的事立马传到了王熙凤的耳朵里,王熙凤看了一眼正和迎春下棋的黛玉,对平儿说道:“你和史姑娘说,她若是想走,我立马让人套车送她回去。”
平儿便过去了,说了王熙凤的话,史湘云的眼泪立马掉下来,说道:“这是嫌我烦,赶我走呢。”但也不敢大声吵闹,只敢小声吵嚷。
贾宝玉忙去宽慰她,说王熙凤没这个意思,史湘云也不再吭声,只小声啜泣。
平儿传完话便准备走了,贾宝玉忙去送平儿,又请平儿从中说和说和。
平儿叹口气:“我可是知道什么是贼喊捉贼了,林姑娘是尚书之女,是贵客,她受了委屈,还没发火呢,史姑娘这位始作俑者便吵吵嚷嚷,任谁知道了,都得说史姑娘做事不妥当。”
贾宝玉面红呵斥,为史湘云辩解。平儿摆了摆手说道:“我不会多言的,我劝二爷一句,若是为史姑娘好,还是劝她给林姑娘赔个不是吧。”
“你不是说林妹妹并不曾生气吗?她一向善解人意,定不会怪云妹妹的吧。”贾宝玉看向平儿说道。
平儿没再说什么,行了礼便走了。王熙凤安置好黛玉,便去贾母那里,但贾母说要和贾敏说私房话,让人都回去,便回了自己的院子,想了想便让人抱了自己的女儿去迎春那里。
大姐儿已经两周岁了,正是雨雪可爱的时候。黛玉想起上一世她的结局,心中升起了怜爱,让乳母把大姐儿抱过来。
王熙凤笑着说道:“我是不识字的,就想着我家大姐儿不能像我一样,得像她的姑姑们才好,所以就带她过来,让她沾一沾几位姑娘身上的文气儿。”
黛玉拿了个绣球,去逗大姐儿。王熙凤将大姐儿教的很好,不哭也不闹,还很爱笑。
几位姑娘心软得跟什么似的,都争先恐后去逗她。大姐儿似是被黛玉的步摇吸引了,伸出手去够黛玉的步摇。
王熙凤神色一变,想去阻拦,谁知道黛玉摘下了步摇,递到了大姐儿手里:“喏,你拿去玩吧,小心别扎着了。”
黛玉今日不曾多戴首饰,最为显眼的就是这支步摇,王熙凤看一眼便知道价值不菲,如今就这么给了大姐儿。
王熙凤忙拒绝,黛玉笑着说道:“她喜欢就给她了,还不许我这个做姑姑的满足侄女?”
王熙凤忙谢了黛玉。
此时,贾敏和贾母说起了欠银的事,贾母眯眼想了想说道:“不止太上皇在位的时候,从开国的时候,便有勋贵从国库里借钱,这么多年过去了,谁还记得那么久的事。”
贾敏说道:“国库的账册上可记得清清楚楚。”
贾母看向贾敏,目光极为锐利:“为何忽然提起这件事?”
“自然是要紧,我才先透露出来。”贾敏含糊一句。
贾母沉默良久,才说道:“若是早些年,凑一凑便凑出来了,可如今,家里的情况一日不如一日了。太上皇也体谅我们这些人家日子艰难,才不曾说欠银的事。”
贾敏懂贾母的言外之意,无非是不相信皇上会违背太上皇的意思。
“可时过境迁,如今国库空虚。”贾敏缓缓说道,“国库空虚势必会让民生艰难,太上皇和皇上都一心为民,不会坐视不管的。”
贾母听懂贾敏的暗示,但心里还是不愿,说道:“出头的椽子先烂。”
“可也只有头一个人能摘到果子。”贾敏反驳一句。
“事关重大,你让我想想。”贾母含含糊糊说道。
贾敏并不失望,她来之前,林海说了,劝说成功自然是好的,劝说不成功也将这消息传播出去了,说不定有旁的勋贵之家听到风声主动还欠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