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轻霜生性敏感多疑,以为薄祁闻在讽刺她,气得上去就要推搡薄祁闻。
是身后冲过来的陆可媛和傅北宸拦住她,把她硬拽了出去。
亏得是薄氏旗下的高端私人医院,没有人敢管薄轻霜。
这女人发疯一样在走廊骂着薄祁闻,丝毫不管薄老太太能不能受得了。
薄雪是真受不了薄轻霜了,她嫌弃地皱眉出去,顺便帮薄祁闻关上门。
私立医院的SVIP病房隔音从来都是最好的。
门一关上,屋内就安静的只有钟表指针走动的声音。
薄祁闻在薄老太太面前坐下,冷白的腕子伸过来,帮她掖了掖被子。
薄老太太朝他指了指自己脸上戴着的面罩,薄祁闻顿了下,帮她摘下来。
虽然已无大碍。
但老太太说话明显比从前迟钝很多,她握住薄祁闻的手说,“……是我,是我对不住你,还有你母亲。”
薄祁闻淡垂着眼帘,眼底情绪冥冥不清。
冰冷得像一尊白玉无瑕的神。
悔恨从心中涌来,薄老太太轻声啜泣,像个真正意义上无助的老人,她说,“我当初,当初不该那么逼你母亲,也不该,阻拦你父亲和你团聚,藏着属于你的遗产……但是祁闻,你始终是薄家血脉,你不该毁了它,它是你父亲的毕生心血,我这些年,这些年待你不薄吧……”
听到这里。
薄祁闻终于笑了,他眉眼清淡地看着老人家,语调悠悠,“不薄吗?嗯,且算是吧。”
“……”
“但你不也是因为斗不过我,才选择低头的么。”
薄老太太呼吸急促,哆嗦着给自己扣上面罩,胸膛起伏,说不出话。
薄祁闻眼眸无欲无求地敛着。
他知道,这已经是李悦红能做小伏低的最大限度。
说白了,不过是倒戈弃甲。
认清现实。
薄轻霜和丈夫狼子野心,却命比纸薄,撑不起薄氏。
不仅如此,两人还早早暗度陈仓,为了自身利益管杀不管埋,被抓到了就怨天怨地。
薄雪和傅家,心有余而力不足,偌大的薄氏,交给他们薄氏早晚被人任人鱼肉。
李悦红很清楚这一点,想着靠自己再撑几年,大不了从傅北宸和陆思明中选一个人作为继承人培养,可没想到,世事无常,根本拖延不到那一天,
集团就开始一路纷争中走起下坡路,她的身体也经受不住任何风吹雨打。
李悦红终于认清了现实。
十几年前的确是薄氏托举了薄祁闻,可早在八年前,开始走下坡路的薄氏,就是薄祁闻一手在托举。
风华正茂的年轻人,生活贫瘠到只有工作和应酬。
永远去不完的酒局,永远开不完的会议,见不完的合作方。
那些没完没了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更是把薄祁闻的人生早早腌入钱权名利中,不得挣脱。
大家看到他的成功,却只觉得他出生在罗马,却不知那罗马的一砖一瓦,都是他由他亲自修葺搭建。
事实是,没有薄祁闻的薄氏,名存实亡。
他的离开,受到重创的,就只有他们薄家。
薄祁闻也是在放弃后,才发现,原来自己早已厌倦这种生活。
比起钟鸣鼎食的浮靡人生。
他更愿意吃一顿温燃做的清粥小菜,和她手牵手,在下班后去公园买红薯,看别人跳广场舞,投喂池子里戏水的鸳鸯。
只是这个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