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没跟任何人表达过,包括温燃。
薄祁闻嗓音低淡,“其实薄氏远没有你想的那样糟,只是很多蛀虫趁此机会跑了出来,现出原形,你愿意,集团还是能活下来,只不过,很难有你预期的那样辉煌。”
薄老太太是个要强的人。
见薄祁闻态度如此,她摘下面罩说,“我知道,你是人中龙凤,离开薄氏,你照样风生水起……你私下还有很多产业,我心里都有数,可你有没有想过,我为什么没有阻拦你?”
“就是因为,我认定了薄家要给你……而不是我嘴上说的,要给你的孩子,我那么说不过是梏你的一条枷锁,我希望你的心永远在集团这儿!”
“我只是没想到……你这样雄心勃勃的一个孩子,会,会因为一个女人。”
“你能走到今天是吃了多少苦?你心里比谁都清楚,我不是一定要你和艺敏结婚,可你找这样的女人,随随便便就为她放弃这一切,她又能带给你什么?”
老太太边说边咳,恨铁不成钢的语气,“我走以后薄家和集团势必要内斗,内忧外患,你不找一个有底气,门当户对的成婚,这不是愚蠢吗!”
薄祁闻像是听到了什么荒诞的笑话,扯唇半讥半嘲半怜悯地看着李悦红,“这就是我和您认知上的区别了。”
“在您眼里,成功永远要仰仗外界条件。”
“就像你当初,一定要依附着我生父这样的大树,才觉得自己能活得好,明明讨厌我,恨极了我的存在,却也还是觉得把我接回去,薄家才有未来。”
“但凡我生父也是这样想,当初作为歌星名声又不好的您,又怎么能成为薄氏集团唯一的正宫夫人?”
这番话似乎戳到李悦红的痛处。
她直挺挺地望着天花板,努力运转着每一口吸进来的新鲜空气,胸膛剧烈起伏。
薄祁闻从没想过做杀人的刽子手,他这次来,没想过把她气到一命归西。
直到她渐渐平静,薄祁闻才不疾不徐道,“局面从一开始,闹不到这个地步,如果不是您一直企图操控我,不断拿温燃的安危来要挟我,警告我,我也不会与薄氏割席,毕竟报复您,可太简单了。”
李悦红的软肋,就只有薄氏。
薄祁闻甚至只需要拖延到她离世,他便可以轻而易举拿到薄氏所有的支配权。
只要他想,他随时可以毁了薄氏。
毁掉他那位连面都没见过的,道貌岸然的生父,祖上的所有基业,和他毕生的心血。
可谁曾想,李悦红试图用温燃作为攻击薄祁闻的武器,却不知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从温燃的视角来看。
是薄祁闻在分手后一直没有主动来找她。
他在摇摆不定,他没有非她不可。
但实际上,那段时间薄老太太一直在暗中关注着两人的动向,她甚至调查出温燃祖籍是哪里,乡下老家还有两位在世的对她不管不问的爷爷奶奶。
她身为艺人的身份。
恰恰成为攻击她的突破口。
薄祁闻又何尝不清楚,薄老太太若是哪天心情不好,轻而易举便能毁掉温燃得之不易的事业,毁掉她所有回头的路。
那是薄祁闻最不愿意看到的。
他也绝不允许,李悦红毁掉他亲手栽种又浇灌的玫瑰,所以,在确定对温燃的感情后,薄祁闻毅然决然地选择了那条荆棘丛生的路。
他选择这条路的底气,是他从不惧怕东山再起。
而事实是,薄祁闻根本不需要东山再起,薄氏就自乱阵脚。
可惜到现在,李悦红都搞不清楚状况,只觉薄祁闻为女人昏了头。
这么多年,她身居高位的傲慢,让她觉得这个世界上只有她,才配是被资本真心且坚定选择的人,才配遇到给予她真心的男人。
殊不知,这个世界上,远有人比她更珍贵,更特别的人。
话到这里,薄祁闻已经没有与她解释下去的欲望。
他眼里没有任何感情色彩,“不过您放心,薄家好歹是养我长大的地方,我再狼心狗肺,也不至于忘本。”
说着,他从容不迫地起身,轻拂身上的尘埃,“至于你说的,薄氏留给我未来孩子。”
他笑了下,“我还想还是不必了,就算您同意,我的孩子也不一定想要,退一步讲,我未来会不会有孩子,我不清楚,但有一件事我很清楚。
深邃的桃花眸里流淌着高贵的傲气,薄祁闻语调蕴着尘埃落定,“那就是我未来选择的妻子,只可能是温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