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跃浅尝一口,酒娘子期待问:“如何?”
孟跃细细回味,“入口轻盈,微甜不涩,漫有一丝丝果香,细品又无了。”
随着孟跃讲述,酒娘子渐渐坐正身子,孟跃又尝了一口,咂摸:“应是粮食里添了青梅,石榴…”
随后孟跃摇摇头,眉眼含着浅浅笑意:“我对酒并无涉猎,实在猜不出了。”
“还有六月桃。”酒娘子弯眸,她生了一张鹅蛋脸,但五官有些分散,与旁人的这一点差别,令她顿时失了颜色,似白水寡淡。但细瞧她眼角却是尖的,眼尾长而挑,于是酒娘子特意在眼睛和嘴唇描妆。
她不动不语,能道句小美人。但一动一笑,却是万般摇曳。乌髻间的金簪银钗,耳下红珠,皆沦为陪衬。
风情美人,不外如是。
此刻,这样一位美人指尖挪动,一点点盖住孟跃握酒盅的手,“你这般的,都说对酒无涉猎,旁人更不必提了。”
孟跃敛目:“与酒娘子相比,我确实是门外汉。”
话中恭维令酒娘子愣了愣,而后眉眼舒展,红唇飞扬,那对红珠耳坠在空中荡起迷人弧度。
直待日落西山,孟跃才告辞离去。
而宫里的热闹才开始。
齐妃借口要事,将十妃及两位贵妃请至凤仪宫。
殿内只稀稀落落点了四盏雁灯,傍晚凉风穿过半掩的窗棂,撩动灯火,高髻华裳娘娘们的影子堆叠在地,影影绰绰。
威严而肃穆。
皇后冷道:“齐妃,你如此兴师动众,所为何事。”
齐妃微笑:“娘娘莫急,实因一名宫人求到我跟前,说有莫大冤屈,臣妾这才唤妹妹们前来。”
一名面色苍白的宫人上前,却不是向皇后行礼,而是对顺贵妃磕头,仿佛演练过千百遍一般,哭道:“顺贵妃娘娘,我家主子对不住您,但她当初也是不得已。”
皇后眼皮子一跳,乌舂示意左右去拦,被齐妃的人阻了。
宫人加快语速:“董嫔主子也不想害人,是董大人虚报兵士人数吃空饷,董小郎君女干杀民女,将民女一家打成山贼,杀良冒功的事被皇后娘娘知道了,皇后娘娘让董嫔主子服药,将流产之事嫁祸十六皇子不成,又令董嫔主子对十六皇子下毒。”
“董嫔主子没得选啊。”宫人凄惨一声,再也支撑不住,倒地不动。
乌舂上前查看,宫人已然没了。
偌大的凤仪宫鸦雀无声,死般寂静。
皇后面皮抖动,一掌拍在扶手上:“构陷皇后,齐妃你好大的胆子。”
齐妃起身行礼,“娘娘明鉴,今日之前臣妾委实不认识这宫人,且她也未提前对臣妾说过具体冤屈,否则臣妾是万万不敢把人带来凤仪宫。”
她以帕掩唇,楚楚可怜,“臣妾也是被人害了。”
皇后瞪着齐妃几欲噬人。
庄妃担忧的看了一眼顺贵妃,惠贵妃无声叹息。
梅妃垂眸,遮住眼中讥讽。其他妃子沉默不语,不愿卷入这场争端。
一刻钟后,太医粗步检测,宫人害了病,早就是强弩之末。
齐妃神情悲悯,“原是油尽灯枯了,怪道要来凤仪宫。”
“齐妃!”皇后喝道。
齐妃低头告饶。皇后恨不得当场杖毙她,却不得不压着性子,“此事重大,本宫一定查清。”
一日后,此事有了结果,原是那宫人害了傻病,生前就胡言乱语。
齐妃糊涂,罚抄女诫一百遍,禁足三月。
齐妃毫无异议,顺从受之。
顺贵妃看她一眼,心头颤了一下,回到春和宫还心神不宁。
十六皇子挥退宫人,握着母妃的手宽慰她:“母妃不必惊慌,齐妃是聪明,咱们也不是傻子。经此一出,咱们往后远着皇后也情有可原。”
顺贵妃叹气:“珩儿,日子不止在眼下,还有以后。咱们同皇后有了隔阂,他日太子登基,你该如何自处。”
香烟袅袅,静心凝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