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琼霜躲在顾止身后,从他颈侧的缝隙里,欣赏着宋瑶洁那张有口难辩的不甘的脸,兴致盎然。
天底下最无懈可击的就是真相。巧的是,今日,她还真没有撒谎。
她不过隐瞒了一些事。
有趣的是,恶人明明是她,宋瑶洁那一派正人君子,却生生将自己混成恶人了。
只因颂梅的计策实在漏洞百出。
看宋瑶洁的反应,颂梅动手前或许确未与宋瑶洁通过气,是看时机大好,临时决定要杀她。
可惜,手段太稚嫩。
不仅将自己搭了进去,还闹得宋瑶洁无法圆场。
宋瑶洁强自镇定道,“若要知其中缘故,自然是要问楚姑娘。不过这么问,似乎是问不出了,或许该上涟雷台。”
涟雷台?
南琼霜并不知道那是什么,然而顾止顿时变了语气,怒道,“胡闹!”
顾止似乎一贯温和,南琼霜实在少见他疾言厉色,一时诧异。
“涟雷台乃是山内有八分嫌疑的反贼方才要上的地方,上去了就下不来。师姐竟觉得楚姑娘已经值得一个涟雷台?”
宋瑶洁白着一张脸,不语。
她何曾不知道顾止维护这楚皎皎,又怎会不知这话要惹得顾止动怒。
但她性子孤傲,不懂服软。
只有不断架高台。
宋瑶洁冷哼一声,“既然她是唯一剩下的人,欲知真相,只有审。”
顾止向来温润和善,此时竟腾地一下站起身来,立在榻边,手横在泪水涟涟的南琼霜前。
宽大袖摆垂下来,遮住了缩在后面的人。
一个不由分说的保护姿态。
他冷冷道,“师姐敢?”
屋内侍奉众人见了顾止动怒,一时惊吓不已,全伏低了身子跪下,不敢抬头。
宋瑶洁站在中央,一时也震动至极。
顾止做少掌门七年,从未真正与谁红过脸,更未在明面上与哪一位起过争执。
七年来,谁对谁错,该与不该,一概大度容下。
连宋瑶洁也没想到,一贯好脾性的人,有朝一日,竟然当真会当众翻脸。
而且是对她。
这些日子,一反常态千万次,次次为的都是同一人。
瞧着顾止那冷寒神色,宋瑶洁也不自觉软了话头,“颂梅呢?带上来,我亲自查验。”
顾止甩袖,负手在背后,仍将南琼霜挡在自己身形以内,“将颂梅带上来。”
回身,冷冷看了宋瑶洁一眼,道,“幸好人是死了,不然,确是有人该上涟雷台。”
宋瑶洁退了半步,脸色一变再变。
颂梅被仵作抬上来的时候,顾止将床帐解了,垂在榻前遮住南琼霜的眼睛,方才走到屋中央。
“师姐欲验,倒别在我这屋内验,先草草略看一下。屋内有人受不住。”
命令口气,毫不遮掩的偏袒。
山内大师姐,几时被人命令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