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好的。”工地负责人很懂看人眼色,不仅没提前离开,还特意在赵美娟下车后赔着小心刷了波脸,一连串的俏皮话逗得赵美娟心情都好了些。
“你们工地不是还有两个孙总吗?他们也没来?”赵美娟来之前是特意做过功课的。
温暖站在一边,拨弄包上的挂件,并不言语。
她跟孙家兄弟见面次数并不多,但知道两人都是极其有事业心的男人。天生的实干派,招标没结束前就是成天守在工地。现在项目办妥了,两兄弟虽然会时常回去,但也都是一替一个地交替着,永远都保证工地有人坐镇。
外乡人来省会建的第一个项目,未尝不是个敲门转。只要第一个项目能立得住,后面才会有源源不断地资源与投资。
温暖喜欢和孙家兄弟那种目标清楚的人谈合作。
“大孙总在办公室呢,正处理工地上打群架的事。”工地负责人有意给她们卖个好,刻意提了下今天工地上发生的稀罕事。
赵美娟转移了心情,很是和善:“打群架?”
“嗯,”工地负责人姓林,林大河憨厚地笑了声,跟他们解释,“咱们工地现在招的人多,好多都是老乡喊老乡来的,所有偶尔会有点地域区分。”
比如城郊的看不上农村的;发达村子看不上落后村子的等等,做工的时候各自也不怎么说话,就是有时候休息的时候会各回各的圈子,多少有点靠口音和地方抱团的现象。
林大河不是第一次干工地了,对这种情况见怪不怪。
“平常其实都没什么事,但也不知道今天怎么了,吃饭的时候有两个帮人就突然动手了。”
温暖停下脚步:“人呢?都怎么样?有受伤的吗?”
“人都挺好的,”林大河的皮瞬间绷紧了,“多是点小擦伤,不碍事。”
工地上的事一直都是孙家兄弟负责的,温暖和其他几个负责人鲜少干预。
赵美娟笑着开口:“正好赶上了,咱们也去孙总办公室看看。刚好我还有几句话要跟你们孙总说。”
林大河忙指了方向:“您这边请。”
赵美娟要见孙老板,温暖就没跟着上去,没什么意义。合同都签完了,赵美娟就是再不乐意,也改变不了什么。
所以,赵美娟现在担心只会是孙老板没有根基,野心太大,怕拿他们厂当跳板,不放心地想来试探。
温暖能想象到,也就没必要再跟着。在某些方面,她们娘两的性子其实挺像的。
赵美娟想的事,温暖早就做过了。
招投标的前两天,也是在这个办公室。温暖坐在办公桌的主位上,看向孙家兄弟。
她全程只说了一句话:“这个项目我有让它成的本事,就有让它黄的能力。”
平安无事则共同发财,阴私勾当就谁也别玩。在她盘活的这桌菜里,想掀桌的人可能有,但能掀桌的却只能有她一个。
孙老板不是个糊涂人,知道端了谁家的碗,就该吃什么样的饭,自是连连应诺,保证没有任何坏心思。
温暖似笑非笑,看地孙家两兄弟都额头出汗,坐立不安后,才起身离去。
没多久,项目中标,合同生效,一切都尘埃落定。
温暖不想爬楼梯,待在临时办公楼一楼旁的空调屋里,大开着门,散屋里浑浊的气。恼人的暑气携在风中,吹向站在门槛后面的她,卷起了额前碎发。
温暖手指轻拂,放目远瞧,与隔着层层低矮民房和大桥的山脉两两相望。山脉是海市的脊梁,矗立在城市交接处,巍峨磅礴。
林大河很会做人,早早地支走了屋里的人。温暖单手顶着门,看向山,感受着偶尔穿堂而过的夏风。
该给的态度她已经给了,该透的气她也已经透了,剩下的就看亲妈怎么自我说服了。
她是不可能退让的,也没有任何能讨价还价的余地。
有些代价尝过一次了,便已是刻骨铭心。
旁边一墙之隔的楼梯传来沉重动静,温暖想起林大河说的打架事件,估摸着是刚被孙老板训完的工人三三两地往下走。
冲动冒失,盲目激进。
也不想想在工地上打架能落到什么好?既耽误工作又解决不了问题,还容易给领导留下恶劣印象,得不偿失。
这样一看,盛渊身上还是有可取之处的。至少同样的情况下,他总能温和敦厚地处理矛盾,而不是由情绪控制着激化矛盾。
想到这,温暖心情稍稍微地好了点。
她也算是慧眼识珠。而后,下一秒,她就听见从楼梯口传来的声音——
“盛哥,咱们晚上怎么干那帮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