识时务者为俊杰。
“青鸟彩鸾,你们先出去。”可这一妥协,让郁禾更加生气,她推开裴聿泽的手,厉声质问,“裴聿泽,你这样有意思吗?”
裴聿泽凝视着她,目光极冷:“公主这样有意思吗?每日与程以璋纠缠不清!”
郁禾愣住了,审视了他一圈,忽然笑了出来,凉凉道:“裴少卿,你这样莫不是在吃醋吧?”
“我是!”裴聿泽直截了当。
郁禾的笑意顿住了,看着他眼里的灼灼神光,怒从心头起,一字一字,咬牙切齿:“裴聿泽,你真让我觉得讨厌!”
裴聿泽灵魂结块,再被硬生生砸开,利刃划过他的肌肤每一寸,痛不欲生,他的冷冽荡然无存,不知所措,轻抚郁禾的脸,近乎乞求:“郁禾,别这样跟我说话。”
“那我要怎样跟你说话?裴聿泽,你真是让我无地自容,每一次,都是!从未有过的无地自容!”郁禾心神震荡,讶异许久的情绪一瞬间爆发,她推开裴聿泽的手,“我是羲和公主,骄傲骄纵,你可以是不爱我,屈服于皇权接受这门亲事!可你不该利用我!你让我觉得若是我不是公主的身份,你甚至不会看我一眼!”
“不是”
“不是什么?难道你没有吗?当你一次次为了段雨瓷抛下我你没有吗?当你因为段雨瓷三言两语,写下和离书,你没有吗?你现在跟我说,你在吃醋?”郁禾胸口一闷,眼眶噎红了,可她笑了一声,无尽讽刺,“你是觉得,我是个毫无感觉毫无思想,任你搓扁捏圆,你想利用时,就能利用一下,不想利用了就丢在一边,喜欢了就温存一番,厌恶了再不屑一顾,现在你说一句吃醋,我就该欢天喜地地抱着你转圈圈吗?”
“裴聿泽,你没事吧?”郁禾嗤笑一声,眼泪掉下来,她快速擦去。
此刻的裴聿泽无助,绝望而孤独,他难以自持握住郁禾的手:“郁禾,拜托你”
郁禾还是挣扎着甩开他的手,沉声道:“你我已然和离,还请裴少卿不要越礼,尊称本宫一声‘公主’。”她不要再因为他而丢下尊严!
“郁禾”
“你什么都不要说了!我什么都不想听!”郁禾“刷”地从温泉里抽回双腿,顾不得擦干水渍,也顾不得脚伤,撑着池台就站了起来,结果却因用力过猛,脚踝处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疼,她整个人都站不稳,直直摔进了温泉里。
“郁禾!”裴聿泽大惊失色,他立即跳了进去,埋入池中,将郁禾捞了起来,抱着她拍着她的背,让她把呛入的水咳出来。
惊魂未定的郁禾在看清裴聿泽焦急的神色时,更觉狼狈,怒气蹭地冲上脑门:“你放手!程以璋!”她下意识喊出程以璋的名字。
听到她喊程以璋的名字,裴聿泽眸色骤沉,再也无法保持平静,冷喝道:“我从未打算放手!我说过,程以璋他这辈子都休想!”
郁禾还要硬气地瞪着他:“我们已经和离了!你一个小小大理寺少卿没有资格干涉我要跟谁在一起!”
“是吗?!”裴聿泽怒极反笑了一声,怒火的眼眸划开一道冷冽的口子,“郁禾,若是我说,我们根本没有和离呢?”
郁禾如遭雷击,浑身都僵住了。
“那日我写下的和离书,可曾落款?落款可曾盖上我的印章?你拿走的和离书,可曾上交礼部入档?”裴聿泽的声音清清凉凉,却如一记又一记的惊雷砸入郁禾心头。
她是公主,和离这件事自然用不着她亲自去办,自有下面人去办,那晚,她还进了宫,告诉了爹爹,难道爹爹也知道
她动荡着,无比动荡着,四肢都随着心都在颤抖,接连抛下的问题,都在往郁禾心底注入烧滚的热油,她瞪着裴聿泽良久,几乎失控,咬牙切齿,从喉间溢出的声音挤过齿缝,一字一字:“裴聿泽,你真卑鄙!”
自虐
她说:“裴聿泽,你真卑鄙!”
郁禾抬眼看着他,那眼里的沉痛和厌恶,犹如千万把利刃刺进他心脏最深处,心脏里的血汩汩往外涌出来,充斥着五脏六腑,剧烈翻滚。
程以璋听到了里头的动静,赶过来时,愣了一瞬,郁禾抬眼也看到了他,立即向他求救:“程以璋!”
裴聿泽抓着郁禾的手臂,艰涩低喝:“我不准你喊他的名字!”
郁禾恼道:“你不准?你凭什么不准?”
说着她用尽全力推开他,裴聿泽竟这样就被她轻易推开了,直直往后撞上坚硬的池壁,一阵撕心裂肺的痛顿时从背脊抵达四肢百骸,他闷哼一声,控制不住地紧皱眉头,连英挺的背脊都弯曲了。
正要往池台挪去的郁禾察觉到他痛苦的样子,不悦道:“裴聿泽,你又要耍什么花样?”
“啊!血!驸,少卿的悲伤都是血!”跟着一起进来的青鸟彩鸾失声尖喊。
郁禾狠狠一怔,程以璋已经极速朝裴聿泽跑去,用力将他拉了上来,浸湿的衣服紧贴着他健硕的背脊,鲜血渗透出来,混着泉水模糊一片,当真触目惊心。
青鸟彩鸾已经把郁禾拉上来,用披风将她裹住,青鸟就要去给裴聿泽看伤势,却被裴聿泽费力地推向郁禾,声音虚弱了几分:“先帮公主换身干净的衣服,别让她着凉”
郁禾愣着神心尖一颤。
程以璋拧眉,目光从他脸上移向郁禾,郁禾呆愣愣的,他沉声道:“青鸟彩鸾,你们扶公主去南面的厢房,先将公主擦干,我让人去买身新衣服。”
毕竟,这里平时并没有姑娘家来,根本没有姑娘家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