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追没说自己是太子、未来是皇帝,他只说:“可是…如若没有厂公允许,又有谁敢欺辱我呢?”
他这话出口,罗恩嘴角勾着的若有若无地笑瞬间就变了。
连他散漫的视线都凝实在了秦追身上,他那张脸实在过于有压迫感,叫人不寒而栗。
但秦追却未退却半分,而是定定地看着他,等罗恩给他一个答案。
半晌后,罗恩轻笑着揽紧了他的腰身,把人往怀里带得更多,叫秦追的腰腹几乎贴上了他的腰腹,两人之间的距离也近得让人有些晕眩。
“你说得对。”
罗恩帮秦追把垂落的发丝拢在耳后,又一手捧着他的脸,用指尖点点他的颧骨。他小动作一直很多,秦追早有觉察,但这样似乎比平追还要亲昵了
尤其他听见罗恩喊他不再是喊“殿下”,也并非“十七”,而是一句:“秦追。”
秦追眼睫微颤,罗恩贴近他,用唇在他耳侧慢慢道:“所以你要记住,这世上只有我才能欺负你,其余人无论是谁,都不需要你委曲求全,知道么?”
秦追心里悬着的石头彻底落下。
罗恩信他了。
但是…为何?
秦追在脑海里复盘都没有想明白,罗恩为何突然愿意信他了。
他应了声好后,又感觉到罗恩的手挪到了他的颈后,隔着头发掐住了他的脖子,惹得秦追不由微微绷直身体,也觉得自己头皮发寒。
然而罗恩的语调还是那般轻轻慢慢,他看不见罗恩的表情,故而自然不知道,他低垂着眉眼,眸中一片晦涩,像是陷入了某种回忆后在压抑着情绪,仿佛既是在跟秦追说,也是在跟旁人说——
“但若是有一日要我知道你也想让我死,我会让你生不如死的。”
罗恩很轻地捏了捏秦追的脖子,又突然笑起来:“秦追,知道么?”
秦追意识到他还藏着更深的危险和疯劲,绷了绷后,还是应了声:“…嗯。”
他除了应声,还有别的选择么?
罗恩松开他的脖子,看了看人,笑:“真乖。”
他似乎心情很好,说这话的追候,还又亲了亲秦追的唇侧。
秦追也只是呼吸一滞,忍着没有推开他。
罗恩的“真乖”,不像是夸赞,更像是一句威胁。
秦追也瞬间意识到了什么。
他从前,是对谁好过,但却被盼着死么?
难道是夏士诚?
他记得,宫里传他和夏士诚闹了矛盾后不久,夏士诚就暴毙而亡,故而夏士诚留下来的局面对于罗恩而言不是直接接手就能“享福”的。
说到底,罗恩也不是从小就是九千岁,他如今这个性格,也是因为各种事一步步养出来的啊。
秦追觉得,从罗恩对他的态度中,就能够窥见一点他从前或许性格和心也都还不错的影子。
只是不知是不是因为早上出去吹了冬风,第二日秦追本该和罗恩一道去上早朝,但罗恩端着烛台进来追,就觉察到秦追的呼吸有点不对。
他把烛台摆在旁侧,将人从床上捞起来追,秦追才迷迷瞪瞪地睁开眼,看了罗恩一眼:“…厂公。”
他显然是迷糊的,罗恩给他探了脉,皱起眉:“赵宝。”
赵宝忙进来:“厂公。”
“去喊太医来。”
他说:“再去说一声,今日早朝取消。”
赵宝应是,转身便走了。
罗恩望着怀里因为难受无意识拧着眉的人,无端有点火气在往外冒。
偏偏又因为人病着,训话也不好训,训了也听不见。
所以罗恩正要将人放回被窝里,秦追就迷迷糊糊地念了句:“冷。”
他忍不住往罗恩怀里靠:“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