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尼克斯乘坐的火车离开了哥斯达黎加,进入了巴拿马。
巴拿马,原来是属于哥伦比亚的一个省,在美国与西班牙在加勒比海上的战争后,他们发现,若是没有一条运河贯通太平洋和大西洋,他们的军舰要抵达加勒比海,就需要先花两个月的时间绕南美洲一圈。
于是他们向正在建立巴拿马运河的法国人那里用四千万美元买下了这条运河及运河两岸的土地,为了霸占这条运河,他们又生生将巴拿马省从哥伦比亚撕了下来,使巴拿马独立,直到两年前,即1914年,巴拿马运河修通。
菲尼克斯很清楚这些事,因为他的同族叔叔泰德曾参与过有关夺取巴拿马运河的工作。
巴拿马运河的北边码头上,一位穿着随意、戴着大草帽的男人对菲尼克斯大声喊道:“按照我们买这条河时的契约,运河与两岸的土地都属于我们,这是美国的飞地,那么,在通过了诸多小国后,欢迎您重新踏上美国的土地,梅森罗德少爷。”
菲尼克斯上前与对方握手:“很高兴认识您,谢尔德经理,我听父亲和叔叔提过您很多次,他们认为您拥有卓越的勇气与才华。”
“我只是一个卖水果的,船运是我们的副业。”谢尔德经理扶了扶眼镜,意味深长,“来串香蕉?赤道附近总是很热,才4月就已经让人只愿意穿一件衣服了,但是这里的水果棒极了。”
菲尼克斯从善如流地和谢尔德前往当地最好的酒店,享用了一顿丰盛美味的饭食,在巴拿马运河沿岸以外的土地上,这里的人民不说食不饱腹,也离饿不死相距甚远。
他坐在窗明几净的餐厅中,优雅地享用着牛排与香槟。
谢尔德经理与他介绍着巴拿马运河的闸门:“从两年前开始,我们的生意就很好,不断有水果集中到此处,然后贩运到美国各地,不知道你的朋友要卖什么?”
“当然是对梅森罗德有利的东西。”菲尼克斯没有透露货物是什么,“我的朋友德拉维嘉女士对于这批货物很看重,她会亲自过来。”
谢尔德经理轻呼:“哦,女人,那你这单生意会有些麻烦,她们总是很矫情,不,也许对你而言,女人会很好说话。”
他露出一个调侃的笑意,暗暗捧了菲尼克斯的外表。
菲尼克斯不动声色:“但愿,真正的商人都会在利益上寸步不让,如果一个人能跨越南美大陆来做一笔生意,她的决心、能力、勇气都足以让人必须严阵以待。”
他摆出“我从不轻视任何对手”的姿态,倒是帮露娜解释“其实她很优秀”更令谢尔德意识到即将到来的德拉维嘉女士是个不简单的人物,反而收起几分对女性的轻蔑来。
菲尼克斯对谢尔德那微妙的神态转变习以为常,小时候他还会为了自己的母亲和别人争辩“我想女人并没有你们说的那么卑劣”,但很快他就意识到那没有用,人们只会觉得努力解释的菲尼克斯是个“天真柔软的男孩”。
但如果菲尼克斯隐晦提示谢尔德经理“即将到来的德拉维嘉女士是个带人竖着穿过南美的狠人”,背后的含义便是露娜是个有着强大的暴力、智勇双全的人物,谢尔德经理才会意识到露娜的份量。
那些喜欢抬高自己蔑视他人,然后居高临下地欺压他人的蠢货,最尊重的只有“力量”。菲尼克斯漫不经心地端起香槟品了一口。
他讨厌这种视野和心胸一样狭窄的蠢货,寅寅才因为这样的蠢货受了枪伤,险些死去。
菲尼克斯回到酒店的房间中,坐在单人沙发上,不知何时睡了过去,梦中与一条巨大的金眼羽蛇对上了眼睛。
他被惊醒时,才发觉自己不知何时也睡了过去,身上盖了毯子,落地钟显示此时是夜晚九点,他把整个白天都睡过去了。
“是旅途太累了吗?”菲尼克斯觉得不对,他的体质有些像父亲,精力向来很好,即使只睡四个小时,也不耽误第二天全神贯注地学习和参加体育运动。
外面天色暗了,有吵闹的引擎声响个不停,菲尼克斯撑着站起,他走到落地窗旁,掀开窗帘一角,将窗开了一隙。
远处的街道有火光绽放。
菲尼克斯唤来保镖队长范罗赛:“外面怎么了?我记得那是驻扎于本地的军队驻地。”
是的,巴拿马运河两岸土地隶属于美国,因此也驻有美军,这样的地方出现火光是不正常的。
范罗赛出去询问酒店工作人员,回来汇报道:“有几个傻小子开着军营里的车撞进了一家妓|院,油箱着火了,车上两死一伤,撞死了几个婊|子。”
他低着头汇报,只能看到大少爷擦得光亮的手工皮鞋,听到那与管风琴一样华美昂贵的声音。
直到后世,棉花都是十分重要的战略物资,可以用来保暖,也可以制作武器,乌兹别克则是有名的棉花产地,他们的棉花牵扯到多方利益,但当地的改|革一直不成功,直到现在都是很多地主投诚以后,改头换面成官员,继续奴役佃农压榨棉花,享受着荣华富贵的日子。
当然了,这里的资源也不只是棉花,还有黄金、煤炭、石油、银等多种珍贵资源。
可以想象,如果在这个资源丰富的地方成为手下有诸多牛马的地主,日子会有多么舒爽。
更别提这些地主还通过贿赂和联姻,结成了一张庞大的权钱网络,要往上腐蚀更多人呢,为的就是让他们的好日子更加长久。
“寅寅,寅寅,回答我!”
格里沙在晚上九点尝试呼唤秦追的弦,想要询问寅寅何时逃出大帅府和他见面,可寅寅那边分明意识清醒,却一直没有接通他的弦。
露娜立刻意识到秦追要做什么:“不好,他要做危险的事!”
知惠请了镖局押运大批草原上用得上的物资,上了南满铁路,准备在明日的火车上和寅寅、格里沙汇合,她叼着包子含含糊糊地问:“什么危险的事啊。”
罗恩也是敏感的,他关掉唱片机,本就苍白的脸上带上惶恐:“他生气了,寅寅这段时间一直很愤怒,所以他总是找我说话,让我放音乐给他听。”
“他的胆子很大,所以当他被激怒到极致的时候,他就会生出报复的念头,fuck!我应该在他不再愤怒的时候就察觉到这点的,当他开始在刘家军阀面前隐忍自己的脾气,和他们妥协演戏的时候,就已经动杀心了!”
菲尼克斯骂了一句脏话,立刻开始用弦呼唤秦追,依然得不到回应。
知惠也听明白了,她从嘴里摘下包子,喃喃:“阿西巴,我的哥啊,我早该想到的,他的脾气其实很火爆,黄自谙欺负月梢他都受不了,他自己被人这么欺负,根本不可能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