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芊漱拧干手中的残破的半截衣袖,轻按在那方誉云的额角。正欲起身换壶热水,可才走到那山洞口,就听见榻上的人模糊地呢喃了一声:“……难受。”
她脚步一顿,回头望去,正撞上方誉云半睁的眼。他的眼尾被高烧染得绯红,眼神似醒非醒,带着点朦胧而脆弱的湿意,仿若轻轻一碰就会碎掉。
姚芊漱眉头微皱,走回床榻边,手背轻贴在他的额头。指尖却在触上他的肌肤那一刻,被对方握住了手腕。
方誉云的力气极轻,像是无意,又像是刻意。他顺着姚芊漱的手腕缓缓滑过掌心,指尖若有若无般摩挲着她的掌心。
姚芊漱的指尖僵了一瞬,仿佛有细细的电流掠过。
是他的试探吗?还是他惯用的手段?这是要给自己披上一层“无害”的外衣,然后埋下柔软的钩子,等待自己的“上钩”吗?
她目光一沉,甩开方誉云的手,沉声道:“松手。”
方誉云轻轻一笑,似是无奈,又似是纵容。他顺势偏过头,露出一截削瘦的颈子,声音含着一丝脆弱的轻颤:“真的……很热。”
姚芊漱眸色微沉,视线落在那衣襟半遮半掩的伤口上。那伤口不知是被什么器物伤的如此重,宛若一个个血窟窿,怎么补,都补不上。
她终究还是忍着心绪,伸手去扯他的衣襟。
姚芊漱的手指刚触到那片布料,方誉云却突然抬起眼,带着些许无辜的湿意,轻轻唤了她一声:“姚芊漱。”
她的动作顿了一瞬,指尖停在布料上,竟是被这声呼唤生生牵住了。
这个人,总是在最不合时宜的时候,用这样的眼神和语气,让她迟疑片刻自己的行为。
可她又怎么会不明白,这不过是他惯会的伎俩。
他的声音很轻,带着几分病态的媚意,却偏偏软得不可思议,像是彻底卸下了所有锋芒,变成甘愿任人宰割的羔羊。
姚芊漱的指尖一顿,不禁失笑:“方誉云,这高烧,是真把你脑子烧坏了不成?”
方誉云抬眼看她,眸色潋滟,嗓音带着微弱的喘息:“那你原谅我,好不好?”
原谅他的任性,原谅他一切的默不作声,原谅他那些还未能说出口的解释……
他的眼神太直白,语气太温顺,像是一只蛰伏已久的蛇,乖乖地躺在猎人的掌心,尾巴却悄然缠上了她的腕。
姚芊漱面不改色道:“原谅你什么?”
可话出口的瞬间,她就觉出几分懊恼——他装得如此顺从,甚至带着脆弱的乞求,分明已经卸下所有锋芒,偏偏她却还是被他的软弱激怒了。这种无力反击的情绪,反倒让她更加心烦意乱。
哎,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清醒了吗?清醒了,就收拾收拾你自己。”姚芊漱轻叹一口气,扔过自己手中的半截纱布。
那白纱搭在方誉云的脸上,他微微弯唇,眸光暧昧而狡黠。下一瞬,便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唇间溢出一抹猩红,落在那雪白的里衣之上,宛若寒冬里绽放的点点红梅,格外的刺眼夺目。
姚芊漱顾不得许多,转身伸手去探他的胸口。刚触上他的肌肤,便感受到一阵细微的颤栗。方誉云似是难耐,低低地喘了一声,胸前的肌肉因剧烈咳嗽而绷紧,青筋自锁骨下方隐隐浮现。
姚芊漱皱眉,不顾他虚弱的挣扎,手下一用力,便扯开了他的衣襟。
衣料褪下的刹那,那龟裂般的肌肤在昏黄的火光下泛着微微的汗意,因高烧而滚烫的温度透过掌心传递过来,连带着方誉云喉间的喘息声,都变得格外粗旷。
“你怎么伤的这么重?!”姚芊漱的手贴着那层薄薄的衣料,指尖的湿热一片一片蔓延。
方誉云看着她,眉眼间仍带着病中的虚弱,却偏生勾起了一丝笑意,“再不止血,我恐怕真要交代在这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