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真知道自己的命没那么硬,就早该悠着点儿。”姚芊漱利落卸下腰间缠绕的纱布,将那涓涓细流般冒着血的伤口,笨拙的按住。
习武之人常备着纱布止血再正常不过,可要论起给别人包扎……
姚芊漱还真没这方面的经验。
方誉云的目光描绘着姚芊漱的轮廓,认真欣赏着她那笨拙的包扎手法。
兴许是那道目光过于炽热,姚芊漱僵硬得手下一顿,“你自己不会包扎么?”
“嘶——”呼吸间,方誉云一个扭身,竟被疼得龇牙咧嘴。
“装模作样。”姚芊漱松开手,头也不回拿着随手捡的葫芦去烧热水,“男女授受不亲,方誉云,你自个儿好自为之吧。”
前胸、后背,那些难缠纱布的地方都已经被处理好。余下的,只是一个人就可以轻松完成的地方。
方誉云望向自己手边剩下的纱布,默默缠绕着自己受伤的手臂。
“啪、啪。”
火星子在篝火处绽放,宛如夜间忽起的小雨,一颗一颗碎裂在屋檐之上。偶有几缕微风将夏夜的闷热吹在脸庞,连带着火焰的温度,让平静的夜惹人烦躁不安。
姚芊漱背对着方誉云,望向那兴奋的火焰在木材间张牙舞爪,恍惚中,她的脑海内竟是闪烁出了他那声嘶吼的场面。
“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又是熟悉而陌生的片段。
她的指尖颤抖的更厉害了,心口也似被攥住一般发紧。她忘记了很多东西,可有些东西,就像藏在暗处的针,碰一下,还是会疼。目光落在指尖上,她的左手狠狠按住了自己的右手。
似乎只要一提起过去,那刻在骨子里的悲伤就会溢出,然后就是难以抑制的颤抖。
“哎…”姚芊漱轻轻叹息,却只是随手丢了几片枯叶在火堆中。
“嗯?”方誉云耳尖微颤,似不太确定姚芊漱是否说了什么,只轻轻应声。
方誉云侧头望去,暖色的火光将她的背影染上一层暖色的光芒。
认识姚芊漱这么久,他倒是很少能这样默默注视她的背影。
此时的她只是静静地坐在那一团小小的篝火旁,他看不清她的脸,甚至听不太清她的声音。可偏偏就这一刻,他觉得山洞外的那团光,竟是如此的遥远,连带着姚芊漱的背影都衬出了那么几分落寞。
就像十年前自己静静待在地下室里那样,只能默默看着她被别人带走。
方誉云心绪杂乱,自己究竟要不要告诉她,那些她曾经遗忘掉的过去呢?可如果要告诉她,又要从何说起呢?告诉她,又有何用呢?
倘若,她少知道一点,会不会就会多安全一点呢…?
眼前的光,忽然灭了。
山洞里寂静无声,不再有那杂草被燃烧时的清脆爆裂声,不再有山风掠过洞口的呼呼声。
姚芊漱走路很轻很轻,他只能闻到一阵若有若无的肉香逐渐靠近。
可不知为何,他竟觉得那肉香腥的慌,竟是没忍住呕出声。
“今天夜里温度不低,把火灭了,省得引人注目。”
姚芊漱递来一串烤肉,又从兜里掏出来几个烤熟了的果子,蹭了蹭了果子边上的灰,自己嘎嘣嘎嘣嚼了起来。
方誉云的目光陡然一颤,借着山外点点星光带来的微弱光线,他看见姚芊漱的身影逐渐靠近,指尖忍不住抓紧自己的衣袖,他下意识屏息凝神。